而山路,也在此到了頭——
眼前,是一被雪盡數覆蓋的山體。司徒卿一眼便看出,那是一座洞窟,不過入口之處,已盡數被積雪所掩。
若非刻意以功力震下積雪,想必這自然落雪,不可能將這洞口掩得如此嚴嚴實實。司徒卿挑起眉,意欲一探,可就在欲伸手之時,卻聽得雪中隱約傳來窸窣聲響。
司徒卿頓時心中雪亮:天寒地凍,草木皆衰,雪中怎會無端出聲?再說,若這洞窟中當真內藏玄機,僅以積雪那也太過輕率。定是有人在積雪之中,埋下了蠱蟲。一旦打開這入口積雪,蠱蟲必定噬入擅闖之人。
想到此處,司徒卿退後兩部,自腰間取下軟劍。使得雖是“絕劍凶嚎”的劍法,可內裏卻帶上了“鶴翔長風”的內勁。他暗暗運氣,正當以劍代掌、將這積雪盡數轟了,卻聽得身後,傳來簌簌的踏雪之聲——
收劍,並未回身,司徒卿輕笑一聲:“哈,‘磐座’果然名副其實,固若金湯、堅若磐石。什麼動靜,都休想逃過沈長老的一雙利眼。”
然而,司徒卿卻料錯了。他隻道“磐座”沈漢慈掌管道非流上下防禦之事務,想必自己上了禁地之事,已被守門的弟子告知沈漢慈。他卻不曾料到,立於身後茫茫雪地上的人,卻是那青麵的魔頭——
聞人去非。
未曾料到聞人去非會突然回到教中,司徒卿心中暗驚。然而電光石火之間,腦中已閃過數種揣測。思及“司徒卿”這角色初來乍到,從不曾見過流主,於是,他笑道:
“唉呀呀,恕司徒失禮。是說,這位前輩,不知您是那一座門下?我還當是沈長老,先前說錯,若有得罪,還望海涵。”
聞人去非負手戰於雪地之中,冷眼觀來,冷哼一聲道:“道非流之中,尚無人不識得我。”
司徒卿故作驚訝之色:“哈,竟是聞人流主。在下司徒卿,月餘之前,前來投靠道非流,現於‘魎座’孫長老門下。”
說著,他彎身便拜。聞人去非將雙手攏至袖中,未曾答話,隻是冷眼看來。
見他沉默,司徒卿又笑道:“當日入教之時,司徒便欲將‘鑄命封石’呈於流主,以表我入道非流之心。可惜這許多日來,都未曾見到流主真容……”
“不必了,”對方竟然冷冷截過話頭,“世無大羅金丹。隻怕並非保命之石,而是催命之符。”
聽得這句,蘇慕寧頓時心頭暗驚:“鑄命封石”的確隻是他與濮陽老頭耍出來的噱頭,以便為進道非流加些籌碼。當日,他也的確曾與濮陽老頭商量,是否在這捏造的“鑄命封石”之上,下些微量毒藥,以期削弱聞人去非的功體。然而,思及那聞人去非製毒無數,萬一被其察覺,大事難成,於是隻有作罷。
這聞人去非,的確是個厲害人物。
心中百轉千折,然而麵上,司徒卿隻是輕笑一聲:“哈,既然流主看不上,那司徒就自個兒留下了。”
聞人去非冷眼一瞥:“你可知,擅闖禁地,應是死罪。”
唉呀呀,醫師他真正是流年不利。才剛剛摸著點頭緒,便撞上這要命的家夥。蘇慕寧在心中暗笑自個兒的運氣不知是太好抑或是太壞。可麵對神情冷漠的青麵流主,他卻不驚懼,亦不向對方示弱,隻是泰然笑道:
“哈,司徒先向流主您賠個不是。不過,‘擅闖’二字,卻是不敢當。一來,司徒新進教中,未曾知曉後山乃是禁止出入之地。俗話說:‘不知者不罪’,想必流主也是通情達理之人,不會與司徒計較……”
暗暗觀察聞人去非的臉色,隻見他麵無表情,蘇慕寧心中暗道:這種人無悲無喜,最是難纏。無法察言觀色,亦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