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盡是醉人的氣息。我從床上爬起來,呆呆地坐著。
“穿上鞋!”外婆命令我。
“我隻是到花園裏去!”
“那兒的雪還沒有幹,過幾天再去吧!”
我沒有理會她,徑直跑到花園裏。花園裏的小草吐露嫩芽,
蘋果樹也發了芽,彼得羅芙娜家房頂上的青苔也歡快地泛起綠光。
聆聽著鳥兒的歡叫,我心曠神怡。彼得大伯死去的那個坑裏,亂草
叢生,一點兒生機也沒有。我氣惱地想消滅那些雜亂的、肮髒的東
西,想把這裏的一切都整理幹淨,然後把所有大人都趕走,隻留我
一個人。說幹就幹,我將自己封閉起來,對家裏發生的一切不聞不
問,就這樣持續了很長時間。
“你怎麼老噘著嘴呢?”外婆和母親都這樣問。我紅著臉不回
答。其實,我並不是生她們的氣,隻是厭惡家裏發生的事。
那個綠色老婆子還是常常來,吃午飯、吃晚飯、喝晚茶,一副
一切順理成章的神情,有點兒咄咄逼人的氣勢。說起上帝,她的眼
睛翻向天花板;說起家常話,她的眼睛就垂到腮幫子上。她的眉毛
非常像剪紙,掉光了的牙床無聲無息地嚼著食物,還滑稽地翹著小
手指。跟她兒子一樣,她渾身都髒兮兮的,隻要碰著她一小塊兒皮
膚,都會讓我覺得惡心。
她剛來那幾天,有一次她想讓我吻她那死人般的手,我扭頭便
跑。她轉臉對她兒子說:“你得好好教育教育這個孩子了!”他低
頭沉默。
我厭惡這個綠色的老太婆和她的兒子,厭惡至極。這種無法擺
脫的厭惡感,讓我挨了不少打。
有一次,在飯桌上她瞪著眼說:“喂,阿廖申卡,你怎麼總是
狼吞虎咽的,那麼一大塊兒東西,急著吃會噎死你的!”
於是,我從嘴裏把正在咀嚼的東西掏出來,遞到她麵前:“那
您拿去吃吧??”
之後,我被母親扯到頂樓。外婆來了,她捂著嘴偷偷地笑,
說:“老天爺,上帝保佑,你怎麼這麼調皮??”
我十分不喜歡她嘲笑我,就一個人爬到了屋頂,坐在煙囪後頭
發呆。是的,我總想使點兒壞,發泄一下自己的不滿,跟誰都不友
好。有一次,我在繼父和他媽媽的椅子上塗上了櫻桃樹膠,結果他
們倆全都被黏上了!外公狠抽了我一頓後,母親接著訓我:“親愛
的,你這是怎麼了?老發脾氣做什麼?你這樣,我會難受死的!”
她的淚水沾濕了我的頭發。老天,我也難受得要死,還不如被她打
一頓呢!於是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捉弄馬克西莫夫家的人了,隻要
她別再哭!
“啊,那好極了。我們很快就結婚了,然後會去莫斯科,等
我們回來了後,咱們一起住。葉夫根尼·瓦西裏耶維奇特別善良,
也很聰明,你們會相處得很愉快的。你中學畢業之後就和他一樣上
大學,然後當個醫生,或者??隨便你想幹什麼,隻要有學問就好
??好了,玩兒去吧!”這一連串的話並沒使我高興,我隻想說:
“媽媽不要結婚,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就我們倆!”然而,我什
麼也說不出來。
對母親的思念,猶如江水般洶湧,可臨到嘴邊,卻如鯁在喉。
我繼續在花園裏的做自己的事:把那個坑用磚頭砌得整整齊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