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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歡那種感覺。在事業上他喜歡掌控,喜歡風險中的操縱,但對家庭的態度卻極為保守,他覺得一個家庭就應該是夫妻和睦兒孫滿堂,所以他對於愛情並沒有任何奢望,對於婚姻更是力求平穩。

在這方麵他覺得周易安很好,背景簡單近乎空白,性格平穩,對生活有自己的追求,知道在一份相互的關係裏什麼可以索取什麼又不可以,他不會提太多的要求,卻也會讓人覺得他很在意。在物質方麵,如果他需要,他也會很直白的提出來,不會拐彎抹角,讓人花時間去揣測。

有兒子之前,劉恒這輩子大部分時間都在工作賺錢,有兒子之後,他的時間才分出一點給孩子,他覺得自己不是優秀的父親,但也算稱職了。他沒有過多的時間談情說愛,也不想在這方麵話太多的精力,點到就可以了。他想在他的婚姻中必須要有一個強有力的粘合劑,牢牢拴住兩方的關係,他需要他的愛人通過某種方式依附自己,精神上太累感情又太麻煩,那最好便是物質了。

他的愛人需要知道前進、懂得後退、明白索取、也清楚有些是自己不該拿的。劉恒在事業上的所得以後必然都是豆沙的,他現在就這麼一個兒子,以後恐怕也不會多出一個,所以那個人在物質上的所求不能漫天漫海。

所以在遇到的人裏麵,周易安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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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車廂內,劉恒拿出手機,點開屏幕,屏保還是那個人的照片,他知道這肯定是豆沙做的。他的小兒子在用某種方式提醒自己,他需要媽媽。

劉恒解開手機屏幕鎖,翻到剛剛陳角發過來的短信:【王殷成,1599xxxxxxx】

他直接撥過去,電話響了三下接通,那頭的男人聲音幹淨清爽:“你好?”

劉恒一手握著手機,另外一手擱在方向盤上,麵孔如往日一般冷峻得如同雕塑:“我是劉恒。”

“哦。”電話那頭的男人態度淡淡的,聲音平靜緩和,透著股疏離:“你好。所以你打電話過來是告訴我,你願意接受專訪對麼?”

劉恒挑了挑眉頭,食指在方向盤上點著,腦海中回憶著H市新聞圈子裏是否有王殷成這個人,最後發現一片空白,他根本沒聽說過王殷成這號人。他不清楚陳角為什麼會幫這個人說話,不過他也不在意,他隻是略微吃驚了一下那個男人的態度。

在劉恒的記憶中,但凡有新聞人的場合,他永遠都能見到探究的眼神和各種奇怪的聊天方式,他們似乎都鍾情於從自己本職工作的角度來看自己,然後套一點新聞套一點八卦,所以那些人的態度或者諂媚或者興奮或者試探,卻從沒有像這個男人這樣的。

就好像是他劉恒打錯了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平靜說,哦,沒關係,接著掛斷電話。沒有任何波瀾。

劉恒道:“明天來華榮,不要帶錄音筆。”

王殷成:“好。”

“私人話題隻能有幾個。”

“好。”

“不要帶攝像師,公司會給你提供照片。”

那頭頓了兩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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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安回去之後換衣服洗澡,手表被他隨手扔在沙發上,他是看都懶得再看一眼了。

劉恒前前後後送過他無數塊手表,無一例外都是名表都很貴,起初周易安還覺得新奇激動,畢竟那個價格的手表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劉恒還送過他兩輛車,一輛沃爾沃一輛奧迪。

在物質上周易安承認,自己頗受劉恒照顧,在國外的時候他私底下甚至還問過劉恒,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畢竟他什麼都無法給劉恒。

劉恒當時的回答是:“送給你你就收下,總有你回報的時候。”

周易安裸著身體站在蓬頭下閉著眼睛衝水,冷然地笑了笑,是啊,回報,他不就是一直在回報麼?彙報一場沒有愛情的戀愛關係。

劉恒不需要愛情,但顯然周易安需要,和大多數男人一樣他需要關懷和愛,需要受關注。但這些劉恒也都明明白白的告訴過自己,不可能。

周易安衝完澡出來,沒有穿衣服直接在腰上裹了條浴巾。

他赤著腳走回房間,周岩的電話剛好進來:“喂?”

周岩在電話那頭一手晃著鑰匙一手拿手機,笑得頗為得瑟,周易安挑了挑眉頭等周岩開口:“你猜我剛剛碰到誰了。”

周易安坐在床邊翻了翻床頭櫃找棉簽:“肯定不是王殷成。”周易安說完之後心裏一頓,他現在似乎總是不經意間想起王殷成想起曾經的那個小男孩。

周岩在那頭哈哈笑:“那肯定,我要碰到他了我繞道走都來不及。我是遇到我上研究生時候的一個學妹了!”

周易安拿棉簽掏耳朵:“所以你打電話過來是為了向我傳授你把妹經驗的?”

周岩:“那哪兒能啊!我跟你說,我那個學妹現在在一家報紙做財經版塊的編輯。我剛剛遇到她,她和我抱怨最近她們辦公室來了個不靠譜的負責人,專門管財經版塊這塊兒的,和我倒苦水那個負責人什麼都不懂就瞎掰呢。”

周易安拿著棉簽的手一頓,就聽到周易安繼續道:“臥槽,你說這世界還真小啊,我那學妹抱怨的負責人就是王殷成啊!王殷成現在在那家報社做財經版塊的主編!!”

周易安心裏猛的一跳,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滋味,他把手裏的棉簽扔掉站了起來,來回在臥室裏走了兩圈,“你說他現在在做財經編輯?”

周岩:“恩呢,怎麼樣,你說巧不巧,怎麼問人都問不到,隨便大馬路上遇到個學妹不要問就打聽到了!”

周岩還在電話那頭得瑟,得瑟完都沒發現電話那頭周易安沉默許久。

周易安重新坐到床邊,深吸一口氣,想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什麼不同,開口的時候聲線卻抖了一下:“你……你有他號碼?”

周岩:“那肯定的,我等會兒發你啊。”頓了頓:“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們最好不要聯係了。你出國的時候我也上研究生了,那時候就聽學校裏的人說他過得挺慘的。”周岩那是好心提醒,畢竟周易安和王殷成的關係當時在學校圈子裏很多人都知道,周易安出國之後王殷成又出了那檔子事情,是個人都覺得是周易安不對,周易安絕情。而且王殷成那裏對周易安又是個什麼態度誰也不清楚。

“恩,我知道。”

掛了電話後周岩就把號碼發過來了,順帶又提醒了周易安一遍。周易安覺得很焦慮暴躁,他看不懂周岩小心翼翼地提醒,隻覺得王殷成當年混得那麼慘是因為他自己的性格本來就太孤僻不合群,周易安一出國,王殷成沒有可以倚靠的人又沒有其他親人,才會如此的。

周易安去客廳喝了一大杯涼水,回來的時候握著手機盯著那竄號碼好一會兒才撥了過去,電話那頭卻聽到機械的女聲提醒正在通話。周易安掛了電話,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瞬間散漏,他盯著穿衣鏡裏的自己,默然了好一會兒才驚覺自己在做什麼。

他是有男朋友的人,可現在遇到了前戀人心裏卻放不下,他在做什麼?周易安慌忙關機,把手機扔在床頭,當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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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恒送豆沙去幼兒園之後就去了公司,給秘書部安排了王殷成的接待。

秘書部的經理表示很惶恐,瞪著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劉恒:“劉……總,你酒醒了麼?”

劉恒長相本來就偏硬朗又是個工作狂,在公司看人的時候都是冷臉挑眉的,看著秘書部的經理也不意外,他掃了眼前的人一眼道:“我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