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十二章 藏嬌,正房側室(3 / 3)

走到屏風前,正欲繞進去一探究竟,屏風內側卻有一物拋出,他抬頭看,被拋出高高掛上屏風的,竟是女子的一片桃色肚兜——正往屏風內側繞的腳尖兒一滯,他駭然震愣在屏風外側,半仰著頭,直勾勾盯著屏風上、掛的那片香豔的桃色肚兜,半晌出不了聲,就像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屏風前,傻了眼。

“凰哥哥!”

屏風後頭一聲嬌呼,又一件彩錦宮裝拋掛在屏風一端,半透明的紗質屏風後露著半截浴桶,溫水注入桶內,霧氣繚繞,朦朧裏,媚娘香軀玉體如蛇般滑入浴桶,香肩裸露,雲發披散,微偏著半張臉,探出屏風,狐般笑眯的妙目中,盈盈秋波睇來,她竟衝他喚了聲:

“夫郎,快些來為娘子我作畫!”

天色破曉。

凰恭賃胳肢窩裏夾了一卷畫紙,獨自一人回到書房,一通忙活,將畫裱糊了,掛於書房東側牆麵上,掛得端端正正。

他後退幾步,負手仰望牆上那張畫——

畫中有一麵描繪戲水鴛鴦的屏風,一件彩錦宮裝掛在屏風一端,半透明的紗質屏風後露出半截浴桶,霧氣繚繞的浴桶中一名女子正在沐浴,香肩裸露,雲發披散,微偏著半張臉,狐般笑眯的妙目中,盈盈秋波睇來,從骨子裏透出幾分狐媚!

好一幕蘭湯浴豔,當真能勾得一些男子心癢難耐!

凰恭賃盯著畫中女子,出神了片刻,想著昨夜在媚娘房中作畫,麵對那無比香豔的一幕,他心頭“咯噔”一下,感覺這畫裏有些不對勁——他盯著這張畫,想的不是阿雪,竟是媚娘!

凝神細看,媚娘的氣質神韻躍然紙上、栩栩如生!與他的阿雪截然不同!他畫的是媚娘,看的是媚娘,如何能做到日日看著這畫,卻能將畫中人當作阿雪?

對阿雪分外熟悉了的感覺——這份感覺,無法與畫中這個媚娘重疊,這可如何是好?

頗覺犯難,他蹙眉苦思良久,腦中忽有靈光閃過,急忙衝上前去伸手一把摘下畫軸,將畫重新擱回書案上,重又磨了墨、提起筆來,他往畫上添了一物——媚娘翹著蘭花指撚那柔滑浴巾的那隻右手手腕上,以色彩添畫了幾筆,一隻凰家祖傳的翡翠玉鐲,便被畫到了媚娘的右手上。

這隻翡翠鐲子是凰家繼承人迎娶正房時,由凰家父輩親自交給兒媳婦的,傳媳不傳女,是嫁入凰家後升為家中女主人的見證物,眼下這家中,也隻有阿雪的正房身份才配擁有這凰家祖傳寶物!倘若凰恭賃有心納妾收個側室,除非正房亡故,否則就連側室也沒有資格擁有這隻翡翠鐲子!

凰家祖傳的翡翠鐲子,此刻就在阿雪那裏,是他與阿雪成親那日,由他親手為她套於手腕上的,阿雪平日裏在家裏幫襯著、前陣子又忙於照顧病危中的凰家二老,端水煎藥,賢惠良妻,樣樣都是親手來做,怕就怕一個不小心打碎了如此珍貴的翡翠鐲子,她怎樣也舍不得戴,悄悄摘了,珍藏在丈夫書房擺了珍玩、古籍的書架木格子頂端一個紅木匣子裏,就當是放心地交付給丈夫代她保管了。

往畫中添了凰家祖傳給兒媳婦的翡翠鐲子後,再將畫掛回正牆,凰恭賃仔細端詳,滿意地點點頭,心裏打定了一個主意——看這畫時,隻盯著畫中女子手腕上這隻翡翠鐲子看,不看其他,他心中想的,便也隻是阿雪了!

滿懷殷切祈求,他坐在書房裏,看著畫中的媚娘手腕上那隻翡翠鐲子,想著愛妻阿雪,整日都沒有踏出書房房門半步,或許是心誠則靈,到了傍晚時分,阿雪那邊果真傳來一個好消息——昏迷了一天一晚的阿雪,終於蘇醒過來!

請來家中照料病人的郎中大夫前來傳達這個好消息時,整日滴水未沾、粒米未進的凰少,開心地幾乎蹦躥起來,急急催著郎中帶他去見蘇醒的阿雪,興許是過於激動,出了書房,他竟忘了鎖上書房的房門。

虛掩的門被風吹開一道縫隙,一縷陰風如魅影穿入門裏,旋過書房牆壁,掛在牆上的那張畫,被吹得掀起,“啪嗒”一聲,整幅畫飄曳而下,掉落在不甚引人注意的牆角……

奔出書房的凰少,拎了衣衫下擺,沿曲廊一路小跑著,興衝衝一腳邁進夫人房裏,還未進內室,卻被丫鬟攔在外房。

“夫人說……她不想見您!”翠兒攔著自家凰少,就是不讓人入內。

“阿雪為何不願見我?”凰恭賃又急又無奈,聽得內室嚶嚶啜泣聲,當真不敢強行闖進去,卻又無比焦急心疼,急忙以求助的眼神望向郎中。

郎中心領神會,掀了門簾,疾步走進內室,片刻之後,又走了出來,臉色凝重地站在凰少麵前,搖頭歎氣,道:“夫人剛剛蘇醒,情緒激動,此刻切莫再刺激她,病人受不得激哪!”擔憂病情受激惡化,郎中苦口相勸:“凰少先忍耐忍耐,待夫人情緒穩定些,再去探視不遲!”

“阿雪定是誤會我了!”凰少被婉拒在外麵,見不到夫人麵,心中委實難受得緊,隻得眼巴巴看著郎中,道:“大夫可有良方,讓我夫人情緒平穩些?”

“有!”郎中捋須頷首,“寧神湯一帖!凰少派個下人隨老夫去藥房抓藥來熬!”

“有勞大夫!本少隨你同去!”

凰少為表誠心,欲親自去抓藥給妻子熬湯藥,當下便急急的拽了郎中的手,往外奔去。

見這二人出了門、漸行漸遠,翠兒一掀門簾,急急轉回內室,見病榻上的夫人蒼白消瘦的臉上晦黯無光,眼角淚痕未幹,見內室的門簾悲縣動時,眼神卻是亮了一下,看進來的是她,夫人眼底那一絲光彩又幻滅般消失了去,翠二心知夫人確是太在乎凰少,主子方才若非太緊張夫人,隻憑一股迫切想見夫人的意念,衝了進來,將夫人抱在懷裏好生解釋、安慰,由著夫人哭一哭發泄一番,氣一消,自然不會鬱結得加重病情!

“哎!”翠兒懊惱,“早知奴婢就不遵照夫人的意思攔著少主了!”此刻去追怕是晚了些,少主定已出門去藥房抓藥了。

“翠兒……”喚了一聲,卻又哽咽住了。她嘴裏頭不想見,其實心裏頭還是放不下他的,女人這番心思,男人若細心些,情海裏也少了許多波折,可惜……

鬱結之氣難以抒泄,阿雪印堂竟有些發暗,出個聲兒也是有氣無力的:“翠……她,還、還……在咱們……家裏嗎?”

“她?!”翠兒瞬間了悟夫人口中的“她”指的是誰——夫人那塊心病如魔魘纏繞,心病不除,夫人與少主之間就始終有個隔閡存在!

“她、她……”

翠兒吞吞吐吐,想編謊又不敢欺騙夫人,半晌答不上話兒。

“她還在……她還在……”

心口猶如大石壓著,忽又加重了分量,變得如山般壓來,壓得人喘不上氣,胸口一痛,阿雪急急喘息、劇烈咳嗽起來。

“夫、夫人——”

翠兒一聲驚呼,又飛快伸手捂住了嘴巴,駭然地瞪大眼睛,看夫人竟咳出血來,濡染了枕頭、被褥……

“我沒事、我沒事……”阿雪緩了口氣,幽幽閉上眼睛,異常疲憊,“你……先出去……”話還沒講完,她又昏睡了過去。

“夫人……”

翠兒眼中含淚,跺了跺腳,轉身就衝了出去,衝出房門,直奔柳園那個狐狸精住的廂房。

“砰”的一聲——

一進柳園,繞回廊到了廂房門前,也不敲門,直接破門而入的翠兒,往房裏一看,險些氣炸了肺——給凰家鬧出這麼多事來,這闖禍了的狐狸精倒像個沒事的人似的,躲在房裏嗑著瓜子、喝著茶,很是悠閑嘛!

“狐妖!”翠兒氣不打一處來,進了門就指著人的鼻子道:“你這專害人的狐妖!害得我們家夫人病情加重,還有臉賴著不走?”

“喲,這唱的是哪一出?”媚娘閑閑啜了口茶,挑眉斜瞄著氣紅了臉的翠兒,“我還沒叫你進來侍候呢,沒個規矩!還不出去!”

“呸!”對方這悠閑、輕佻的模樣,激得翠兒火冒三丈,“該滾出去的是你,你個害人精!”

“小丫頭也敢這樣與人說話!”媚娘很是輕蔑地斜瞄著丫鬟,輕佻中帶了諷刺的意味,笑笑地道:“照照鏡子吧,也不瞧瞧你是個什麼東西!”

“你!”翠兒氣勢上輸了人,人家很是輕鬆的、輕蔑笑侃幾句,就氣得她渾身發抖、連話都險些噎在喉嚨裏,衝著人家幹瞪眼,片刻才憋出一句:“我家夫人說了——叫、你、滾——”

“喲,阿雪姐姐真說這話了?”那個任人欺負的善人兒也懂得反抗了?

媚娘有些驚詫,挑了挑一邊的眉毛,看這丫鬟被她盯得竟閃爍了眼神,心裏也就亮堂了——小丫頭好大膽子,狐假虎威、虛張聲勢!

肚子裏冷笑,媚娘依舊紋絲不動地坐在那裏,嗑了顆瓜子,不溫不火地回了句:“那真是對不住了,你家主子凰少可舍不得我走!”

“你、你……”小丫頭眼裏冒火,這眼神要是能殺人,早就將這害人的狐狸精千刀萬剮了!怒火衝上來,腦門子一發熱,當丫鬟的兩片嘴巴竟“霍霍”磨成了刀子,話一出口,火星四濺:“你放屁!你連我們家夫人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我家少主才不會看上你個妖裏妖氣的、不正經的壞女人!”

“那你急什麼?氣什麼?為哪個報不平?又為哪個衝我這兒來撒野叫罵?”一連串的問話,堵得小丫頭又氣又急也答不上話,媚娘冷哼一聲,“連你個下人都急著趕我走,不就是怕你家主子喜歡上我?”看翠兒臉色都變了,她掩不住得意,笑彎了狐媚的眸,湊過來往丫鬟耳內輕輕送了句:“你想知道,你家主子昨兒晚上留我房裏,整晚的,做了什麼嗎?”

嘶——

倒吸一口涼氣,翠兒往後退卻了半步,不敢置信地瞪著眼睛看她,宛如看到妖怪魔鬼似的,她眼裏淨是駭怪之色——阿雪夫人昨晚暈厥,吉凶未卜,凰家上上下下都忙著照顧夫人,端水送藥,老半天都不見少主身影,原來、原來……凰少昨夜竟在這狐狸精房裏?!

“不怕你知道……”媚娘逼近半步,把臉湊到丫鬟瞪大了的眼前,滿臉都是得意的笑,“你家主子金屋裏藏了嬌,帶我入凰家的門時,就有心納我為妾!阿雪姐姐要是有個萬一,你與凰家那幾個仆役下人,就得改口喚我一聲夫人咯!”

“你、你……你胡說、胡說……”放大在眼前的那張臉上如此得意炫耀的神采,連翠兒也不禁慌了神,拚命地搖頭,心裏有個聲音拚命地呐喊:這不可能——不可能——凰少愛的是夫人——是夫人——“你胡說!你騙人!”

“你個小丫頭罷了,我有必要騙你麼?”媚娘看得出:連這個凰家正房夫人貼身丫鬟的心,都被她動搖了!

“不,你就是胡說,就是騙人!”翠兒一步步往後退,捂住了耳朵。

“你要是不信……”媚娘毫不放鬆、步步逼近,逼得丫鬟退到了門口,她順勢將人往門外一推,道:“不信呀,就去你家主子書房裏頭瞧瞧——凰少他呀,為我畫了張像,就掛在書房裏,他日思夜想的,就是媚娘我!你呀,去瞧一眼就是了,也別把畫摘了,也別告訴阿雪姐姐,該瞞還得瞞著不是?不過,你可得記住了——別以為你的夫人還能在這家裏做得了主——想趕我出去?也不想想我如今是什麼身份?凰少的側室,正房容不得側室,可就犯了七出之忌妒!想趕我走?門都沒有!”

這話裏頭的意思擺明了:凰家的正房夫人沒那能耐,趕不走她!

翠兒聽在耳裏,記在心裏,被她一推出門,這房門就“砰”然關上了。

瞪著緊閉了的房門,翠兒當真有氣無處發泄,不自覺的,她攥緊了拳頭,暗自咬牙想著:狐狸精別太囂張,倘若給我抓到了把柄,鐵定往夫人那裏告她一狀,讓夫人出麵趕走她!

打定了主意,翠兒憋了滿肚子的火氣,“噔噔噔”的,真個往凰少的書房去了。

主子的書房,下人未經允許,是不得擅入的。

翠兒去時多半是賭了氣的,未曾料到凰少的書房房門竟是虛掩著。

看到房門微開了道縫隙,四下裏張望,除了她,就沒有旁人了,不禁暗自竊喜——小丫頭缺心眼兒,也不去多想,伸手推開虛掩的房門,踮著腳尖兒,悄悄走進了書房。

進了書房,趕忙把房門關上,翠兒也不敢點燈,躡手躡腳的,摸到書案前,翻了翻案上堆的幾卷畫軸,一一展開湊到眼前仔細看了看,又小心翼翼擺放回原位。

書房窗格子透進月光,映在牆壁上,如鋪了層白霜,正牆上空空的,也未見懸掛畫像,小丫頭暗啐一口:狐狸精騙人!

繞過書案,又往書櫃那邊走,房裏光線不明,翠兒摸著黑的,沒走幾步,腳下磕了稈形燭台的架子,腳架一晃,“哐啷”一響,整個燭台傾倒下來,幸好小丫頭反應快,趕忙伸手扶了一把,扶正了燭台,擺回原位,拍拍胸口,雖是虛驚一場,卻也冒了一身的冷汗。

方才房裏弄出了動靜,翠兒生怕被人發覺,當奴婢的未經允許擅入主子書房,萬一被逮個正著,受罰挨點皮肉之苦事小,惹得主子不高興,將人逐出凰家的門,可是丟飯碗沒法糊口過日子的大事——翠兒抹了抹腦門子上的冷汗,再不敢逗留下去,轉身就往外走,雙手都摸到門閂了,又忽然的停頓住,她抓著門閂,在門前猶豫了片刻,腦海裏浮現媚娘輕蔑、譏諷般看她的眼神,想想病榻上可憐的夫人,念著夫人平日裏對丫鬟們的照顧……翠兒的手,一點點地從門閂上鬆開。

有些不死心、也帶了些僥幸,翠兒側耳聆聽,發覺門外走廊裏並無腳步聲響起,便又壯了壯膽子,躡著足,往書房牆角立的書櫃那頭走時,腳下一軟,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看去,竟是一紙畫卷!

本已被風吹落在牆角、極難再被人發現的那紙畫卷,被個丫鬟鬼使神差一般,找了出來!

撿起地上的畫卷,對著窗口透進的月光,展開畫卷一看……

“狐狸精!”

翠兒盯著畫裏女子,兩眼幾乎噴出火來——就知道這狐狸精接近凰少與夫人,就沒安好心!勾搭有婦之夫,之前僅僅是下人們的猜測,今兒晚上,可算讓她捉到把柄了!

凰少他呀,為我畫了張像,就掛在書房裏,他日思夜想的,就是媚娘我!

你呀,去瞧一眼就是了,也別把畫摘了,也別告訴阿雪姐姐,該瞞還得瞞著不是?

不過,你可得記住了——別以為你的夫人還能在這家裏做得了主——想趕我出去?也不想想我如今是什麼身份?

凰少的側室,正房容不得側室,可就犯了七出之忌妒!想趕我走?門都沒有!

……

耳邊又似乎聽到狐狸精囂張而得意的笑聲,翠兒抓著畫軸,手指關節處都用力得泛了白,她替夫人忿忿不平,加之這麼多天受這個狐狸精惡意使喚、當她是個丫鬟就隨意輕蔑、嘲諷,即便是個卑微的丫頭,心裏頭也憋了火氣,委實咽不下這口氣,小丫頭一心隻想著搬夫人出來做主,好歹攥住了這把柄,怎肯輕易放過?

打定了主意,翠兒匆忙卷起畫軸,夾在腋下,摸到門閂,小心打開房門,探出腦袋,四下裏一看——沒人!她急忙踮腳邁出門檻,將書房的門關妥了,提了裙擺,一溜煙兒的,往夫人房裏奔去……

書房虛掩的門被關得死死的,門裏書案上壓的紙張卻無風自動,透了月光的窗前似有一縷魅影掠過,書房裏落了一聲輕歎,如嗟如泣,飄渺如煙……

終是撿到了那紙畫卷,翠兒片刻也不耽擱,一路奔跑著,衝回了夫人房裏。

“夫人——夫人——”

一掀門簾子,翠兒氣喘籲籲地撲到夫人床前,連聲疾呼,硬是搖醒了昏睡中的夫人。

“……翠兒?”

阿雪半睜了眼,看到撲在床前的翠兒那迫不及待的神色,似乎有什麼要緊的事,她輕咳著問:“怎麼了?”

“請夫人做主,將那隻狐狸精逐出凰家宅門!”

翠兒咬牙切齒,當著夫人的麵,憤然抖開了那紙畫卷。

“唰”的一聲,那張畫像赫然展現在阿雪眼前,借著內室搖曳的燭光,她看清了畫中女子的麵貌神態,一幕蘭湯浴豔的景致,不難叫人想象當時作畫之人豔福非淺!

不必再去看畫者落款,那熟悉的線條筆觸,也曾細描過雪景中的她——是她的丈夫畫的,曾經盟誓隻為她作畫的他,如今竟在紙上描畫著另一個女子畫像!畫得如此用心、如此細膩!

“……為、為什麼?”

咳嗽聲加劇,阿雪顫手抓去,一把奪過畫卷,淚眼朦朧地看著這畫、這畫……

猝然,一聲悲啼,蒼白而發顫的手,摸到了畫中那隻翡翠鐲子,瞬間的打擊如霹靂般直透心口,悲啼聲中,阿雪張開嘴巴,一道血箭噴濺在畫卷上。

“夫、夫人……”

翠兒嚇傻了,駭然看著夫人聲聲咳血,到此時才知自己竟闖了大禍!

“凰、凰——郎——”

阿雪睜裂了眼角,血淚從眼角蜿蜒而下,她聲嘶力竭般的悲鳴一聲,竟用指甲抓裂了畫卷,一道驚心的裂痕,裂開了畫中女子的頸項,畫卷撕裂,伴隨著血霧噴灑彌漫,道道血箭飛濺著,染得一片猩紅之色……

“夫人——”

驚恐欲絕的尖叫聲,如鋒利的刀子,從血色彌漫的房中穿透而出,直刺夜空,驚得枝頭烏鴉拍翅而起,“呱呱”旋空,當空而懸的月,也似被染成了猩紅之色,一輪紅月,如此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