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嫣乃吾之未婚妻,你奪吾之妻,此一恨也。”說著,他身形一動,已如鷹般撲向歐陽清。
歐陽清早已全神戒備,在他衣袍微振的那一刻便抖鞭而出,鞭梢由下而上蛇般纏向陰九幽淩空的腳。
“雲輕嫣不過是個人盡可婦的婊子,也隻有你才把她當成個寶貝捧著!”一邊出招,他一邊嘲諷,企圖在心理上打擊陰九幽。
陰九幽冷冷一笑,眼看著要被長鞭纏上的腳踝突然逆著鞭繞的方向一轉,足尖踏上鞭身,而後借力一蹬,五指箕張,尖利的指套直插歐陽清的心髒。
歐陽清不料他應變如此之快,收鞭不急,慌忙舉起空著的手臂相擋,不料陰九幽袍下飛起一腳,直踢他鼠蹊。
一聲慘叫,歐陽清蹬蹬蹬連退數步,而後捂著下體跪倒在地,痛得冷汗如淋。
“先生,你退步了。”陰九幽並沒乘勝追擊,而是停在了原地,淡淡道。
歐陽清抬起頭,目光中充滿了怨毒。他一直知道陰九幽學武的資質極佳,所以當初在傳他內功心法時,故意改動了一些,既讓人看不出,又能有效抑製他修習的效果。誰想,天意弄人,竟然仍讓其修成了絕頂的武功,無人可製。
“你勾結北國,害死我的八位兄長以及十萬邊關將士,此二恨也。”抬頭,陰九幽目光落向暗沉的天宇,雪片飄落在他的眉睫上,然後慢慢融化,他闔上眼,沉默片刻,然後指套突然離手而出,直射歐陽清的四肢。
眼看著歐陽清四肢將要被廢,一股祥和之氣突然由一側湧來,竟然將那四截指套穩穩托住,然後輕輕放於兩人中間的雪地上。
“阿彌陀佛!”一個青衣僧人出現在街道的另一頭,對著陰九幽合十一禮,卻沒多言。
僧人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修眉長眸,鼻梁挺直,看著說不出的舒服,隻是雙眼半闔,既是對世人的慈悲,卻又是僧凡的距離。
看見他,陰九幽有些意外。
“大師如何來了?”他問,看上去不是很介意自己的事被打斷。聽他語氣,兩人顯然認識。
“貪圖趕路,錯過了行頭。”青衣僧應。
“大師覺得在下不應該找他報仇?”陰九幽指著歐陽清,笑問。
“是。”青衣僧很幹脆,連解釋也沒有。
陰九幽突然大笑,雖然在和僧人說話,他的氣機卻鎖定著歐陽清,使得其不敢妄動,隻能如一條可憐蟲般蜷縮在那裏等待最後的審判。
“大師可知他害得在下有多苦?”
“殺了他之後,施主又待如何?”青衣僧不答反問,語罷驀然睜開半闔的眼,眸光如清月般落在若狂人般的陰九幽身上。
笑聲倏然而止,陰九幽垂下眼,白晳的臉在雪光映照下更顯蒼白,甚至還帶著些許無助和茫然。
“又待如何?是啊……我以後要做什麼……”他低喃,這些年無論再痛苦都熬了過來,因為有報仇的信念支撐著,而如今,大仇將報,之後他又將何去何從?繼續當他的陰極皇?掃平天下?還是成就大業?一切突然間似乎都變得沒有意義起來,甚至於眼前男人的死活……
“大師,我不喜歡殺人。”輕輕地,他像是個迷路的孩童般對青衣僧道,未等對方有所回答,神色一轉,又恢複了素日的狂傲。
“也罷,要本尊饒他也可以。大師,可否願與本尊賭上一賭?”他笑言。
“好。”青衣僧很有意思,連賭什麼都不問,便一口答應了。
陰九幽淡淡一笑,也不說出來,而是轉向歐陽清,“歐陽先生,既然大師為你說情,咱們的怨就一筆勾銷。至於你所授的東西,陰某自當一並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