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哪有鬧,我可是天天觀星畫星圖……”
“但是你的風、度、翩、翩引來定北王的小王爺,兵部尚書薛石的青睞。他當你是男人,卻送你彎刀又送你情詩,也真虧他有這份耐心。”女子沒好氣。
聞言,沮喪垂下頭,公孫太一趴在女子身邊歎氣,“小姑姑,好煩。”
“煩他有眼無珠,對吧。”女子捧起枕在肩上的臉,笑眯眯擰了一把,指尖在清秀的臉上描繪,“我家太一紅唇齒白,眉目雋秀,嗬嗬,我倒真是懷疑那薛石究竟是聰明過頭呢,還是蠢笨如豬,竟然連你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他當然蠢笨如豬啦。太一我,在宮中可是見風使舵,進退得當。正所謂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撲朔又迷離,誰能辨我是雌雄。”想他公孫太一自五歲開始扮男裝,不用數也有十五年了,若是有心,勾引些宮女根本是小事一樁。也正是因為有心,他才能安穩做一名九品司辰郎……呃,錯,想得習慣,害“她”自己都時常假想“我是俊俏兒郎”了。
“他一點也沒懷疑過?”女子彈彈她的額。
“懷疑又如何,難道我還怕他不成?”
“可——你的樣子分明就是很生氣他沒有懷疑。”
“我當然生氣,當然生氣啦!”公孫太一差點跳起來,“小姑姑你說,就算我舉手投足一派風流佳公子的瀟灑,可……我長得就那麼像男人嗎?”氣死她了,簡直就是侮辱她公孫家長、孫、女、的容貌。
“……”哪有人一心扮著男人,卻盼望他人說自己不像男人的。
“薛石那個混蛋,喜歡男人之前他就不會先懷疑一下,先矛盾一下,先掙紮一下嗎?”
“你說過,前段日子他常找你麻煩。”女子蹙起眉,“你夜裏做賊的樣子又被他看到,他懷疑試探也是正常。不過這仰慕傾心……或許他另有目的?”
啪!紙扇合攏,公孫太一“噌”地坐起,虎著臉咬牙,“對,什麼仰慕傾心,他定是變了法子來整我。”
“你到底哪裏惹來他的注意?”女子看她一眼,陷入沉思,半晌後幽幽一歎,“公孫家在你這一代,可就隻有你一脈單傳。安分些,別讓大哥大嫂擔心。
聞言,公孫太一臉色微鬆,低頭,謙虛地向自家小姑姑送上十二萬萬分的敬佩,“誰說,不是還有小姑姑你嗎?”
老實說,她實在不明白小姑姑的老氣橫秋是怎麼長出來的。小姑姑不但與她同年,甚至晚她一個時辰出生,想來她虧得血本全無。
他的爹,複姓公孫(這是廢話),巧在秋分那天出生,當時,南極老人星於曙光中隱隱閃爍,被喜得麟兒仰首大笑的爺爺看到,故名“公孫南極”。爺爺本以為公孫血脈就爹獨苗一個,沒想到二十四年後又抱回一個小女嬰。據爹承認,當時見了女嬰臉色發白,以為多了一個叫“公孫北極”的妹妹……這當然是——自己嚇自己。
那女嬰就是小姑姑,公孫家旁係的遺孤,算起來與爹同輩,細問生辰,又居然比她這長孫女晚出生一個時辰。唉,她真是有點冤……
“我?”女子淺淺一笑,取過一顆銀絲棗咬入口中,“不說這個,倒是你,還要在皇宮做那司辰郎?薛石你要怎麼應付。”
“做,當然要做,皇家的俸祿耶,為什麼不拿?小姑姑你開文房四寶店,一個月也沒見賺多少銀子啊,我不拿俸祿補些家用,等到爹娘回來,看咱們餓得像兩朵明日黃花一般,那可丟臉。”
“……”不理她。這孩子就會油嘴滑舌。
“小姑姑,咱們這樣若被人撞見,你的清閨可就不保了,嘿嘿,衣衫不整,香肩半露……”
“……”不理這孩子,不理這孩子。
“小姑姑……”
“……太一,你可曾想過嫁人?”
“啊?”公孫太一微怔,打個懶懶哈欠,掀動眼皮,“公孫家訓中有嫁人這一條嗎?我怎麼不記得?”見女子撇嘴,她不由得收起戲笑,“小姑姑……你……又在想那人了。”
“嗯,他也該回來了……”
泠泠一歎,似水流年。
眼珠轉了轉,公孫太一腦中浮現一張金玉其外的笑臉,臉色不由微青了些。拉扯女子的衣袖,她轉開話題:“小姑姑,既然他‘中心養養’,我就讓他癢個徹底。”
“隨你……”
“小姑姑,這些彎刀留在家中切瓜果,可好?”
“好……”
“我瞧刀上的寶玉價值不菲,不如撬下來當了,換些銀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