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逼婚(3 / 3)

中盟的十一條軍規,的確是嚴厲與苛刻,但也因此讓所有的士兵都成為南宮國內最好的精兵。

他的左右手陳牧與章忌互相分擔著他在軍中的大小事務,多年下來的信任與扶持讓他大膽地重用這兩人。隻是軍中的人馬越來越多,也該再提拔幾個人了。

陳牧的別院……他微微眯起眼睛。

桌上的菜肴精致無比,每一道都出自禦廚之手。

“公主,將軍說等他手中的事務處理完就回來。”丫鬟輕聲道。

南宮梨雪對著滿桌的菜肴淡淡一笑,“嗯。”她早該知道即使派了丫鬟過去請也是徒勞的。

“公主,要不你先吃點吧。”都等了兩個多時辰了,將軍定是不回來吃了。

“我不餓。”她更感興趣,那個人到了哪?

或許他不喜歡見到她,但在宮中的十日起碼也要擺擺樣子吧?

手指輕觸盤子,底部已是一片冰涼,“拿下去熱一下吧。”

“皇上駕到——”

細聲細氣的嗓音響徹整條走廊,她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擠出嘴角的弧度等著那道金色繡錦出現。

當眼底闖入那道金色亮光的時候,她也適時地出聲道:“梨雪見過皇上。”

雙手背在身後,皇上慢慢地踏入,似是知道她在等人般,雙眼無意地掃過桌上未動的食物,“皇姐,還沒用膳嗎?”

她輕然抿起一絲笑意,斜眼盯著坐到自己對麵位子上的他,如今的皇上已少了初登基時的生澀,那隱於眉間的沉穩與深沉連她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了,“梨雪還不餓。”

“怎麼,王悅還沒回宮?”聲音裏沒有起伏,她卻聽出了極淡的不悅。

不悅?何來的道理。

她舉起筷子撥了一口飯,“現在倒覺得餓了,皇上可吃過?”

“自然……沒。”他頓了一下,接過旁邊丫鬟遞來的新碗筷。而原本屬於王悅的碗筷被推到了中間,“王悅他……”

她咽下一口飯,“夫君還在軍營裏忙,皇上應該比誰都清楚軍事的重要性才對。”

略帶淺責的話語,令他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今日來,隻是想看看這兩人相處的樣子,“皇姐,你這是生誰的氣呢?”

幾個丫鬟陸續把之前端去熱的菜也重新端回來了,那菜肴上冒著的熱氣模糊了兩人對視的視線。

她忽地放了碗筷,“皇上說笑了,臣哪敢。”

“皇姐,你這又是何苦。朕隨了你的心願,還有什麼好委屈的嗎?”還是需要他用聖旨召回王悅,她才滿意?

心願……說得還真輕巧啊。

她心底一陣歎息:“皇上,你覺得這出婚事是遂了你的心願還是我的?”

淡淡的話語穿過熱氣,直接觸著九五之尊的眸子,那清澈的眸子仿若天上會說話的星子,耀眼得令人無法直視。

他撇開了臉,視線轉向了窗外。

南宮國的國花是梨花,而她又在冬天出生,父皇極疼愛這個長女,取名為南宮梨雪,要整個南宮國的子民都愛她如愛國花般。想來,父皇最愛的還是皇姐啊。

若然當初不是父皇病逝得早,或許現今的皇位也輪不到他來坐吧。

南宮梨雪大略知道皇上出神在想的事情,見他露出這般為難又傷神的表情心裏又湧上不忍,“皇上……”

他被這一聲驚了驚,回過頭道:“皇姐,朕知道對不起你,但……”

“皇上,”她立刻打斷他想說的話,“夫君是舉國最匹配我的男子,我也想不出第二個可以與他匹敵的人,能賜婚與他牽絆一生我真的覺得開心。而我對你,也是滿懷感激。”

他不再說話,隻是認真地看著她。

她淡淡地淺笑起來,“皇上,我畢竟是女孩子家,耍點脾氣總有的,皇上見慣了那麼多妃嬪的言行,也該見怪不怪才是。”

正是他見慣了她的與眾不同啊!從小到大,所有他想要的東西,幾乎都是她幫他奪得的,無論是點心服飾還是……皇位。在她的眼裏沒有服輸更不會懦弱,那些女子具備的嬌柔與撒嬌心態更是被她鄙視到心裏去。這樣的一個人,又怎會因為夫君為了軍事耽誤回宮的時辰而鬧脾氣呢?

“皇姐,我知道你是……”

“皇上,你就行行好,陪我把這頓飯吃完吧?”她又插嘴。

很多事情,不是一定要講透才是好的。

皇上心知肚明為何當時做了這個決定,這回見著她這樣又何必心存愧疚?隻因她過去曾幫他許多嗎?

晚膳結束後,她對著起身的他道:“皇上,南宮國一定會走向繁榮昌盛,而我也會幫助你,並且不遺餘力。”包括所有。

他的背影頓了頓,但沒有回答,提起的腳步走得快了些。

她目送著他離開,又抬頭望了一眼明月,一絲自嘲的笑意爬上了嘴角。

委屈嗎?她都不曾覺得,又何來委屈呢。

半月前,禦花園。

一群舞姬在園中翩躚起舞,那飛揚在半空的薄紗猶如劃過半空的輕風,吹拂得旁邊的樹葉都跟著窸窣作響。

南宮梨雪左手支著下頜,百無聊賴地盯著那些水蛇腰在眼前晃來晃去。南宮國最有名的也就是舞蹈了,凡是向鄰國示好的,帶上一支舞姬都是必備的。

但她偏偏就不愛舞蹈,且對此是一無所知。望眼對麵一排的妃嬪,個個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身在皇室,也就她是特例一個無才無藝的長公主了吧。

“公主,皇上叫你呢。”旁邊的丫鬟由身後輕輕地出聲提醒,剛才在她發呆之際,皇上都叫過幾遍了。

“嗯?”南宮梨雪側過頭來,目光對上離自己僅兩米之遙的主位上,“皇上?”

皇上輕輕笑了笑,倒沒有一點氣惱的意思,“皇姐不愛這些,請你過來還真是為難你了。”

她咧嘴一笑,聲音清亮了些許:“哪裏,陶冶情操誰都需要。是臣讓大家見笑了,不懂得欣賞如此優美舞姿。”她更覺得自己坐在這裏像是附庸風雅。

“皇姐,那你可曾想過要什麼?”她今年也二十有四,按南宮國出閣的姑娘家來算,她這個年紀已是待字閨中的老姑娘了。

不過放眼天下,又有誰能與她匹配呢?若與鄰國聯姻,怕自己也不舍得唯一的皇姐離宮吧。

南宮梨雪微微眯起眼睛,午後的陽光透過梅花枝頭的縫隙穿透到她的臉上,看似綻放如雪般的梅花,這朵朵飛揚的梅花將在一個月後被春雨洗淨,最終都會凋零歸為塵土。

半晌,她回答:“皇上,冬日即將過去。”

“嗯?”皇上半愣。

“但春天還沒到來。”她又不疾不徐地道。

“皇姐……”皇上不明白了。

皇後忍不住低聲道:“皇上,公主這是說她在思春呢。”

思春?思春!

“放肆!”他對旁邊的皇後低喝了一聲,“別胡說八道。”

“嗬嗬。”清淺的淡笑,南宮梨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皇上,皇後她說得沒錯,臣的確是思春了。”春日美好,春暖花開,春意盎然,到處都是生機勃勃的景象,她為何不思?

舉起酒杯對著皇上與皇後一飲而盡,她輕拭嘴角,“皇上,臣鬥膽懇請皇上做主,替臣想想婚事吧。”

婚事?這分明意味著賜婚。

皇上與皇後對視一眼,這賜婚一事本是他們邀請她來賞梅觀舞的主要目的,卻在他們說出來之前被她提了出來。難道他們的心思被她猜透了嗎?應該不可能啊。

“皇上,能與公主匹配的駙馬人選非威武將軍王悅莫屬了吧。”皇後急急跟著把事先想好的人選說出來,就怕下一秒南宮梨雪會收回之前的話般。

“如此也好,能讓皇姐得到幸福是最重要的事,皇姐覺得呢?”皇上直視著她。

南宮梨雪緩緩地放下了酒杯,雙手合在一起輕然道:“多謝皇上與皇後美意,臣領旨。”

那低頭作揖的刹那,皇上似見到了她眼底一閃而逝的輕蔑與厭煩,但又似乎什麼也沒看清。

皇姐,就這樣遠離了皇室權位核心的地方了嗎?

南宮梨雪仰望天空,那明暗不明的月色猶如自己的心湖,蕩漾出漣漪但不知道漣漪下的顏色。

今晚皇上都來過了,王悅還沒回宮。

他這樣做,當真是不留半分麵子給自己嗎?

他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至此還不回來?

“公主,何侍衛回來了。”丫鬟進門道。

南宮梨雪轉過身來,注視著門口的高大身影,“嗯,查得如何,他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