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顛覆(3 / 3)

她的背後放上了南宮國的地圖,周圍的邊疆都被重重地繪了編注了細微的文字和要注意的地方。

沙盤上用小旗子插滿了敵方入侵的領域,她廣開榜,招賢納士。凡是有能之人,必得到重視。可以加官進爵也可以賞賜封地,隻要這次出師有功。

不過幾日,軍營中就多了許多的參謀,其中不乏有很多鄰國慕名前來的有能之士。篩選的過程南宮梨雪交給了陳牧去辦。

但也怕陳牧會動些小心思,就讓馬李也跟著陳牧一起。

白天她都把時間消耗在和參謀們探討作戰大計上,也速速派兵支援了章忌。又向皇上特要了兩個禦醫一起前往。

晚上她忙到很晚的時候索性就住在軍營中了,累到極致的時候就和衣睡在榻上,也無所謂的皇室講究。

士兵都被她的以身作則感動了,個個晨起操練又振奮士氣,不到七日士氣就恢複得差不多了,她也真正體會到了古語的含義:國不可一日無君,兵不可一日無將。

她回了府,命雙喜送來熱水給自己洗去幾日來的塵埃與汙垢。置身於木桶之中,徹底地放鬆身心。

雙喜特意去摘了些梅花來,灑入水中。

熱氣蒸著花瓣,淡淡地泛著清香。

她就喜歡這樣清淡的味道,讓她想起初春的梨花,然後會看到父皇的那張臉,嚴肅而慈祥,寵溺地喚著她:“我的小梨花……”

頭頂的發被纏繞在一起,發絲全被一個玉簪子固定住,她少了一分打扮的心思,多了一些往日少見的幹練與英氣。

雙喜心疼地給她的雙肩拿捏著,幫她放鬆。想講什麼又不知講什麼,不過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哪來的勇氣挑起這麼重的擔子。她也不過是一個柔弱女子而已啊……低低的歎息,隻化在眼裏,流出一行清淚來。

“雙喜?”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南宮梨雪本閉著的眼,微微地張開了。

她背對著雙喜,即使睜開了眼也看不到此刻暗自哭泣的雙喜,但她敏銳地感覺到了,“唉,雙喜,這又何必呢……”

“公主……你這……又何必……”雙喜終於控製不住哭出聲音來,“自我跟著你開始,我就感受著你的恩澤,但我從未想過哪日我雙喜再也幫不到你……”

看她每日如此操勞,但自己隻能看著什麼也做不了,真是心底難受。

“傻瓜。”南宮梨雪反過身,輕輕握住了雙喜的手,柔柔的聲音一如梨花開,“你在我身邊默默支持,就是給我最大的幫助。”

她需要的是有能之士沒錯,但她更需要可以幫助她成就大業的人。

皇上疲於應付那群居心不良的人還要哄著皇後高興也是精力透支了,她身為皇室的人,作為一個人的姐姐,她能做的也就是幫他這些了。

“公主,將來你有什麼打算嗎?”雙喜低低地抽泣。

雖然將軍已故,但公主還有大把的青春,總不能把一生都耗盡在戰場上吧,“公主,若這次戰役結束,可要離開將軍府回到皇宮去?”

南宮梨雪的唇角微微地勾起,輕淡地扯出一抹笑意。人,果然都愛想得簡單。

當她踏出皇宮的那一刻,還有機會或者說還可以……回頭嗎?

那麼多的姐妹,都巴不得她走。

自小她就得寵,且比起弟弟有過之而無不及。父皇也難掩對她的喜愛,不止一次在眾人麵前說:“若小梨花是男兒身就好了……”

每每她都會見到多張鐵青的臉。

她不知道這是父皇對她的憐惜還是故意拿她來刺激皇子們發憤圖強。

若是前者,南宮國也未說皇位不得傳與女子。但自古都無這個先例。

若是後者,那父皇……也未免自私了些。

無論是哪種,現今都無法印證。

過去,她放棄了回應,現在自然也不想多加追究。

“公主?”見她沒回話,雙喜再次問了一聲。

她笑著不再答話。

忽而,想起那三名女子,她開口轉移話題:“三位夫人如何,相處得都還好嗎?”

雙喜笑道:“公主果然好眼力,二夫人是個能主事的主兒,公主不在的日子她把府內大小事務都處理得井井有條,做事也講求公允,下人們的口碑都不錯。”

“也包括你嗎?”南宮梨雪難得見雙喜這般誇獎一個人。

雙喜臉紅了紅,“是。”

“還有別的嗎?”南宮梨雪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嗯,四夫人行為出挑了些,上次被三夫人撞見四夫人半夜爬牆出去,雖說四夫人隻是覺得悶要上樹透氣,但大部分的下人都猜測她是難耐寂寞,要逃出去見情郎。”

畢竟紅格是青樓出身,大家對她多少有些不太切實的猜想。

南宮梨雪的眉頭一皺,“嗯?”

是猜測還是謠言?

“呃,有丫鬟說四夫人已經不止一次……”雙喜也不知該怎麼說,對這事她也沒有親眼所見,並不知情。

南宮梨雪的眉頭越來越緊,“哪個丫鬟說的?”

萬事總有個開頭人。

不管紅格是什麼出身,現在她就是將軍府的四夫人,誰人在後頭亂嚼舌根。

“嘩啦啦……”南宮梨雪自水中起來,雙喜忙幫她更衣換上。

“我來吧,你把大家召到大廳,把那個丫鬟傳來我看看。”到底生得什麼模樣,能有這能耐。

“等等,對這事二夫人怎麼處理的?”她忘了最大的關鍵。

雙喜已經走到門口,“二夫人說誰敢亂講,掌嘴。但若能找出證據來,也同樣封賞。”

“……嗯,去吧。”她的心裏大概有了底。

已是夜深人靜的時刻,但將軍府內燈火通明。

打瞌睡的打瞌睡,半軟著的半軟著,但站得筆直等候南宮梨雪的占了大部分。

三位夫人靜坐在椅子上等著,她們隻是簡單地披了外衫,想來也是從被窩裏剛出來。

大家都在好奇,南宮梨雪半夜召集大家有何要事,但大部分的人心照不宣地把目光投向了四夫人紅格。

紅格與其他人無異,單手撐著椅子扶手,閉上眼假寐,當作沒看到那些下人看好戲的眼神。

“姐姐。”二夫人姝靜一眼看到踏入門內的南宮梨雪就站了起來,“姝靜見過姐姐。”

其餘兩人也剛要起身,南宮梨雪揮揮手,“免了,都是自己人,不要多禮。”

她坐到了大廳正中的位子,環視著眾人。

每個人的神情都流露著半分的好奇與一絲敬畏。他們怕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背後的皇室。

她隨時有那個權力讓誰死去,隻稍一個降罪,也就去了。

“大家都辛苦了,我不在的日子多虧大家對二夫人的支持。”南宮梨雪朝姝靜伸出手,“姝靜,來。”

眾人一愣,姝靜也是一怔。

隻見南宮梨雪站起來把自己的位子讓出來,“你坐這裏。”

姝靜整個人都愣住了,“姐姐?”

這是一家之母的位子啊!

雙喜也微微愣了一下,猜測著南宮梨雪背後的含義。

眾人更是沉默了,長公主的行事總是充滿了神秘感,難以令人想通透和揣測。

“你幾日來的辛苦和才幹我都看到了,你有這個資格坐在這裏。”她淡定地笑了笑,“隻有坐在這裏,才能把權力拿捏得更清楚。”她再次掃視了一周,“以後府內有任何的事,不必過問我,你都可以全權做主。”

姝靜的手都顫抖了。

下午她還和宰相見過麵,宰相還探聽長公主的行事……

此刻長公主毫不避嫌地把府內當家主母的位子拱手讓人,充分授權。也不過問幾日來到底她做了哪些事是好是壞,到底做對了沒有……全權地信任了她……

憑良心說,她雖然是宰相安插在將軍府的細作,更多的人猜測將軍是否已經死去,她也甘願請命繼續留在將軍府,但她對將軍府的事務是發自內心地做著,絕無怠慢。

她以為以公主的敏銳,早該發現她的居心不良才是……

但,她未曾見過公主對此提防。

心,莫名地被觸動了。

“是,我定當竭盡所能地做好。”姝靜輕聲道。

語氣是從容而堅定。

南宮梨雪又把目光投向三夫人清瑤,“以後三夫人就接替二夫人的事務吧。”

“多謝姐姐。”清瑤微露笑意。

眼底卻是一片冰涼。

南宮梨雪知道清瑤的心裏肯定是恨她的,畢竟是她間接地害清瑤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