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驚靈犀3(1 / 3)

“確實是退燒了吧……”他直接把額頭貼在我額頭上。

我的眼淚在這一刻,真正掉下來。

“怎麼了,昭?”他驚駭,無比驚駭,好像以為我要死了。

是啊,他在那個天殺的牢房裏救我出來,我都在哼歌。現在居然流出眼淚,還真是比死都嚴重吧?

我要怎麼跟他說?在這裏我是個異鄉人,躲在別人的殼子裏,利用所有人對這個殼子的關懷,像卑鄙的小孩繼承他人的遺產一樣,下定決心享受了,給自己爭取最順利的處境就好,也沒有太大的內疚,可是他、如果他,能給我這樣的、我在夢裏都從沒夢想過的體貼與溫暖,卻根本不知道我隻是個騙子,那我……我就算再無賴,也忍不住流眼淚。

我狠狠的吸鼻子。

“禦醫!”他大叫。

我立刻“咚”從他懷裏跳開,躲回枕頭裏——話說這枕頭實在太軟了、太舒適了,我的腦袋倒上去,竟然彈了兩下,嗚嗚在這樣的枕頭裏睡懶覺叫人夫複何求啊——快速拉起被子,蓋住頭。丟臉丟臉,我不要見人!

“昭。”他想把我的被子拉開。

“不要!”我在被子裏跟他拔河。

他在外頭很無奈的籲出一口氣,發話道:“退下吧。”我聽見簾子外頭悉索腳步聲,禦醫應該退下了。但是——但是我剛剛的舉動好丟臉啊。我縮在被子裏,仍然不想探出頭去。

“昭。”他在外頭沉默片刻,喚一聲。

他沒有下旨,這不是命令。我繼續當我的無賴小孩,心安理得埋頭不出來。

“如果你擔心禦醫碰過你身體,”他道,“你放心,他隻是把脈,而且每次放下簾子,他根本不知道裏麵躺的是誰,甚至——也不知道是男的還是女的。”他輕聲笑,“他是笨蛋。”

這麼嚴謹又溫和的人,突然笑一聲、說別人是笨蛋,有很動人的效果,我暫時沒弄懂他是不是故意哄我,已經不由得跟著笑起來,終於怪不好意思的把腦袋鑽到外麵。

他看著我,眼神有點怪,向我伸出手,伸得很慢,像是某種試探。

“什麼?”我腦袋向後麵躲了躲,問。

他縮回手去:“你的頭發。”很局促的在額角示意一下,“亂了。”

“哦。”我胡亂拿手捋了捋。額頭有點汗漬漬的,可憐,頭發也很油,我到底多久沒洗頭了?我問,“我到底睡了多久?”希望不是整整一天,我看看窗外的天色,淡淡的,有霧,分不清是黃昏還是清晨,霧會把時間全部都混淆,就像一個身軀,能把我跟程昭然的靈魂都混淆,連號稱多麼愛她的人,都分不出來,身軀是多麼奇妙的東西啊,對人類來說……所以它重要嗎?比靈魂都重?為了身軀而犧牲靈魂、和為了靈魂而犧牲身軀的人,哪個更可笑呢?程昭然拋棄了她的身體,而我、我卻困在了這裏,我畢竟比不上她的斬截。

“兩天。”床前某人道。

“嘎?”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都怪我太能走神了啦!自己問的問題,嘴巴還沒合上,已經神遊到十萬八千裏,結果人家給的答複,我都要傻一傻才能明白過來:原來我昏倒了兩天啊……

兩天?!

太扯了。難怪我頭這麼難受、舌頭這麼苦。對了,“水玉會不會很擔心?”我脫口問。

“我已經叫人到你府裏報信了,說你留在這裏養病。”他道,臉微微有點紅,“太醫說你醒之前不便移動。”

我環顧四周,書案、博古架、甚至弦紋六開光圓木坐墩,天,不就是書房嗎?我暈倒在這裏,就在這裏弄一張床給我躺著?這也太“就地療養”了吧!我望著他,沒好意思直接開口說:“老大,不是這麼有創意吧?”他冰雪聰明,已經從我的目光中明白了我的心情,主動解釋道:“你在這裏養病……比較方便。”臉頰依然是微紅的,賞心悅目,讓我想把手放上去蹂躪。

不過,他的眉宇本來是清朗的,現在卻太過疲憊呢!我看看書案上滿滿的奏折和本子。他一邊忙著處理公務,一邊把我的病榻設在他的案邊,好就近照顧我?“謝謝。”我吸鼻子道,“北……”呃,壞了,又叫錯了。

連續這麼多次叫錯,我的智商不至於這麼差啊!難道是,變態皇帝給我印象太深了,我一叫“皇帝”,就會聯想起“變態”,從而打心眼裏產生厭惡和恐懼,所以根本不想用這個頭銜來稱呼北親王?我呆呆的想,一時忘了請罪。

“算了。”他歎道,“不習慣的話,不叫皇帝的尊號也罷。沒旁人的時候,你叫我名字吧。”

“呃……”我很高興他這麼體貼,可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