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 山回路轉2(1 / 3)

岩縫真窄,我們隻能一前一後的走。他在前麵,右手向後伸,我在後麵,右手向前伸。我們的雙手始終緊緊相握,約好了,不管怎樣都不放開。

如果前麵有什麼怪獸,會把我們吃掉的話,那至少,我們會握著手死在一起。

其實我建議過,由我走在前麵。那樣的話,我想,如果真有怪獸,最後關頭我會放開手把他踹到後麵去,他會不會蠢到撲回來跟我一同被吃我不管,我總要給他多一次選擇的機會。

“你在後麵。我希望把背後交給你。”他斬釘截鐵道。前一句是命令,後一句是解釋,這解釋雖然也以命令的語氣說出來,卻真正叫我心軟。

我服從了。

沙沙沙,我們不知走過了多少步,岩縫又有拐彎、又有岔道,也許我們運氣夠好,始終走在正確的方向上,漸漸變寬、眼前也好像一點點變亮起來,雖然仍看不見東西,但像墨布,不斷的過著水,那墨色也似乎確鑿的一點點變稀薄了。

直到我終於能分辨出麵前粗糙的岩壁。

轉過頭,是,季禳在我身邊,他的眉毛還是像以前一樣清俊、雙眸還是像以前一樣明淨、唇線還是像以前一樣溫柔。但有什麼不一樣了呢?清俊中帶著飛揚的霸氣,明淨底下透著難以讀透的深邃,溫柔裏也攙著無法捉摸的疼痛、甚至殘忍。這比原先的季禳更讓我著迷。我心跳加速。

他也回頭望我,深深的,像第一次見到我。終於他抬起手,碰了碰我的臉:“髒成這樣。”

真是對不住得很。難得見一次麵,還搞得這麼髒給他看!我又笑起來。倒像是故意給他搞惡作劇呢。

“牙倒是還白,不然小心我給你敲掉換一排。”他嘟噥著繼續握住我,我們再往前走。

“嘩嘩”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直到我們看見一片水。要命,出口是瀑布。

我們相擁著衝出瀑布後,早被澆得透濕了。

“如果是冬天就好了,水凍成冰,可以直接砸掉冰出來!”我跺著腳埋怨。

“水好,把你洗一洗。”他慢條斯理的掬著水揉搓我的臉,“要命,洗不掉。喂,你已經變得這樣黑了?”

“你後悔了?”我瞪他。

他嘴角的弧度。要命他嘴角的弧度,我心跳的速度。季禳他……從前曾經這樣對我笑過嗎?

我們的嘴唇不知不覺接近。

“——等、等一下!我不作你的嬪妃,那些請安什麼的我都不會。你要讓我一個人住,找個獨立一點的名份封給我!”我緊張道。

“好。”他笑。

嘴唇再一次接近……

“阿嚏。”千鈞一發之際我及時推開他,扭頭打了個大噴嚏。

“學武的人感冒?你學的是什麼草頭武功!”他要我打坐下來。

“不要亂罵。我師父聽到會不開心的……喂,我們要快點回去,萬一你的手下殺掉我師父,我可是……阿嚏。”越急,噴嚏打得越凶。

“沒我的命令,我的人隻會生擒你的草頭師父。”季禳解下武弁服,盤坐在我身後,雙掌按在我肩上,一股暖流從他的掌心蔓延至我全身,令我昏昏欲睡。

我似乎又進入夢境,見到了沉沉的帳幔、昏睡在病枕上的小男孩,但他這次什麼都沒說。然後,是我。我看見我自己,以嶄新的金荔枝腰帶束起緋袍,回眸露齒一笑:“是的,皇上。”

我驟然睜開眼睛。

全身的衣服已差不多幹透,季禳收功,挺不忿的抱怨著:“朕這樣的武功,用來給你烘衣服。”

武弁服之下,他果然穿著柔軟的棉袍,幸好幸好,並非黃龍袍,這是赤色,烈烈如戰士的血。我攬住他的手臂,感受著他的溫暖,壓下心中的悸動,道:“我們快回去吧。”

山腳下是個小縣城,季禳的地盤,進城要行路官引。我身上有官引才怪!而季禳,堂堂皇帝,他又怎可能有官引?

“作繭自縛,請君入甕,唉呀自作自受。”我看著他笑。

“你還有多少成語,一起用出來?”他沒好氣的看我。

我捂住嘴連連搖手,老虎須捋一次就好,我還想長命百歲呐。

季禳揪下一塊五采玉給守門士兵:“把這個交給你們縣守。”

“沒有官引,不得向官長遞交賄賂以買路。”士兵斜了他一眼,語調陰陽攙半,言下之意似乎是:不必賄賂太守,賄賂他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