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它出生時,頭頸上有一絲金絨毛,所以大名叫一絲金,小名叫小金,現在長大,看不太出來了,名字還沒改。”阿塔莎寵愛的摸著羊鷹的脖頸,“雪山上所有羊鷹,吾都取了名呢——汝此副是什麼表情。不相信?林給他的猴子也都取了名呢,隻不過不是人語,是猴語,吱吱、喳喳、吱喳。聽不懂吧?吾也是。哈哈。”
她跟林紫硯相處那麼短的時光,已經知道這麼多。她一定是真的愛他。說起林紫硯,她能這麼大方,一定是真的已經放手。
我想告訴她,我身邊的動物,都不希望有名字,不然,怕經不起別離的痛苦。想起一二三,我的嘴巴張了張又閉上。
熟悉了一個人,分別時就會有疼痛,其實跟名不名字的無關。我又何必太拘泥。向羊鷹伸出一隻手,我道:“好吧。見到你很高興,小金。”
小金偏著脖子看看我、又看看阿塔莎,禮貌的扭過脖子跟我挨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阿塔莎掏出一隻哨子給我:“羊鷹的語言,汝一時半會兒也學不會。這隻鷹哨,吾教汝吹法,汝就能跟小金作簡單的溝通。吾已經跟小金說過了,它會聽汝的話。汝不用擔心。”
這隻鷹哨是螺旋形的,上麵樹起兩寸長的管子,輕易吹不響,我貫進真氣去,才吹出聲兒來了。阿塔莎教了我幾個長聲、短聲,是“吃這個”、“打他”之類的,極度實用。小金站在旁邊,不時鳴叫幾聲,阿塔莎現場指點,還讓它叫出特定的叫聲來,讓我知道什麼是鷹的歡喜、悲傷、憤怒、焦灼。
我們在這兒忙著,阿斌做什麼?他啊,跑到侍陀旁邊聽法去了!這家夥,不會真的從此悟了吧。
過了一會,阿塔莎總算把最基本的鷹鳴教會我了,勉勵道:“隻要汝跟他培養出感情,今後交流起來自然事半功倍。”
“嗯。”我信心不足的叫阿斌,“走不走?”
他果斷的跑到我身後站定。好小子,有義氣,不枉我救他一場。
“事了之後,若汝們還沒喪生,歡迎回雪山來。汝們與神有緣。”阿塔莎繼續勉勵我們。
“不留下我們侍奉神?”我賤骨頭的笑問。她這麼信神,卻不強留我們,倒是好風度。
“神不拘泥於一地、一名,整個人間都是神交給人類的試煉場,隻要心存高潔,隨時能成正果,哪裏修煉、奉誰的名修煉都是一樣的。”阿加莎加手於額,為我們祝福,“去吧。願汝們時時能聆聽見神的聲音。”
我們終於下了山,也接到了我們留在那裏的士兵們,整頓一番,就該啟程回巨春。小金一直在我們頭頂飛,時近時遠,我開始會回頭看看它,後來就放了心了,不再管它。
阿斌往地上一趴。
“幹嘛?”我遲早被他們嚇出心髒病!
“屬下沒有聽從大人命令,擅自跟上山,應領軍棍。”他道。
說得對,也該罰一頓,省得人人不把我的命令當回事,自作主張跑到這裏、跑到那裏,我還救得過來麼?這裏軍棍倒是有現成的,金創藥……金創藥,軍隊裏也會隨身帶,我便叫人把他撳住,喝明軍紀,先打了二十棍,道:“你差點釀成大錯,雖然結果還好,不聽號令之處仍然要罰,按律應有八十棍,為免拖累行程,權且記下那六十,回營地一路,你若無他錯,也便罷了,再有亂行亂動,一並罰掉。”
阿斌並無異議,乖乖受下。他倒也硬氣,受了二十棍,忍著疼,站得跟沒事人似的,走路那一瘸一拐也不至於太誇張。我們便前行,行至鬆鼠鎮附近,但見一個胖大侍陀快步搶上來,口呼:“尊駕可是程諱昭然居士當麵?”
亂七八糟,什麼諱不諱的,搞得我死了似的。我應聲道:“我便是程昭然,大師找我麼?”看了看他,並不認識,又不是在鬆鼠鎮替我們開秘道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