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5章 四海尚風塵3(2 / 3)

八個白衣人圍攻我們,在人數上本已占盡了優勢,小金掀起波瀾,令他們手忙腳亂,倒於我們有利。那四個持火器的人,本是我最忌憚的,但這火器放過一發,還須再行裝填,四個持劍者便退回去掩護,讓他們重新填充彈藥。

林紫硯身手敏捷,適才沒有受傷。我們對視一眼,怎能讓他們再填彈藥?一起挺身殺上。林紫硯功夫到底不夠,雖仗著身手靈活,與劍客交手暫無勝負,但一時也攻不破他們的劍網。我心知此時不能心軟,將最淩厲的劍勢使出來,覷個破綻,一劍挑向右邊劍客的咽喉。這一劍是向予的壓廂寶、也是我最得意一劍,頃刻間怕不將他裂喉當場!

他想必也看出死亡臨近,手僵住,眼中射出絕望和恐怖的光芒。

時間忽然變得很慢很慢,從我的劍尖掠過他的肩、貼上他的喉,每一刹那好像可分為一百格,每一格他都在受死亡的煎熬。

我泄去勁氣。

劍尖仍然憑著慣性刺開他的肌膚、刺進了他的喉管。

一縷極細的血箭飆出,他踉蹌退下。時間驟然又變快了,我扭腰,間不容發的躲開後麵一柄劍,左足一鉤,直接踢中那人的下腹,這一腳可是貫足真力,縱不能令後麵那人肝碎腸斷、總也能令他半天爬不起來。

他也抱著肚子退下。

我已衝破他們劍幕阻擋。火器四人已在我劍鋒所及範圍之內。

我揚劍,向他們鐵管上劃去。

我的劍雖利,隻是作兵部侍郎時帶出來的普通佩劍,削不斷四根鐵管。我削的,是他們握在鐵管上的手指。

再厲害的火器,總要靠人操縱。毀了操縱火器的手、同毀了火器,是一樣的。

八根手指飆紅,兩個人慘叫。我隻毀了兩個人。一柄劍向我肋下刺來。

我暴喝一聲,劍仍向第三根火器劃去,手臂一沉,硬生生挾住這柄劍!

劍客呆了,用盡全生力氣抽、拔、扭、頓。我緊緊挾著不放。劍鋒已經割破了我的皮肉,我知道。有沒有割到我的肋骨?我不知道。我數:第十二根手指。第三個人。

然而第四個人已經裝填好火器,把管口指向我。這劍客也已經放開劍柄,改作雙掌擊向我。小金恰在此時拆光了屋宇,一翅拍下來。林紫硯解決了第四柄劍,飛身擋在我和火器之間。四周都是猴子叫。猴子們都來了?

我看見我自己伸手推開林紫硯、並從他身側出劍。我好像刺中了什麼人。我暈乎乎的飛起來,在空中劃過,又墜落,掉在討厭的瓦礫地上,半身酥麻、半身則火辣辣的,努力的張開眼睛,卻有血糊住我的眼。

我的右手不知為何不太靈便,隻能抬起左手抹了把眼睛,看見林紫硯半身浴血、倒在地上。場中仍有三個白衣人站立著,小金和群猴不斷攻擊他們,我的劍則落在幾步遠之外。

就算劍此刻在我手裏,我隻怕也舉不起來了。我微弱的動了動嘴唇,想叫鷹猴離去。它們撐不久的,何必陪我們送命?

兩隻猴子溜到旁邊去。那裏本來有一張桌子的,桌子已經翻倒了。可桌底下,竟然有一個籃子、籃子裏有幾隻果子。猴子就是猴子,就算打得再火燒眉毛,它們還是忍不住偷果子的。

果子被拿起來,籃子竟然動了動,發出“嘭”的爆炸聲。

倒在地上的林紫硯,發出含含糊糊的一個聲音,像是歎息、又像在笑。

伴著那爆炸,就有一蓬粉末噴出來,傾刻間沾染了場內所有人類與動物。

我原以為自己受的重傷就已經夠難受,現在才知道,難受是隻有“更”,沒有“夠”的。這粉末給人帶來的難受怎麼形容?就像有頑童捉了一百隻螞蟻在你身上爬,又捏了一百根針在你身上紮,還不是痛痛快快紮進去的,隻是給你嚐個針尖兒。而那一百隻螞蟻,簡直要穿過針尖、鑽進你皮下撓癢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