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在書房做完事了?”蘇千雪點著燭火,正在翻閱書卷。
見到推門而入的範薑軻不由得愣了一下,此刻就算他辦完公事該來的也不是這裏吧?
他看見她臉上來不及掩飾的錯愕,不知為何自己心裏的不快又擴散了些許。
燭光不夠明亮,因為他的到來更暗了些。
她挑了挑,把燭芯挖出些許,屋子裏才亮起來,“我讓小雅給你送了百花粥,吃了嗎?”
沒有,平日都是她來送的。
“不合尚小姐的口味嗎?”在他的麵前,她不想稱呼尚憐星表嫂。
這個感覺,似乎是在江府之後,才有的。
也不想再來做表麵功夫。
如果表哥真有個不測,她也不會再阻撓下去了。
他目光冷淡,“關她什麼事?”
呃,她一怔。剛才分明讓小雅送了兩碗粥過去,難道尚憐星沒在?
按理說,她此刻該在書房與他一起。
“開始偷懶不送夜宵了?”他坐到椅子上,拿來茶壺倒了一杯,自己啜飲。
呃,那還不是為了他們能單獨相處嘛。
蘇千雪歎氣,真是怎麼做都裏外不是人,牽起一抹笑,“是我疏忽了,範薑夫君,你現在餓嗎?”
他挑高眉看她。
她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如果範薑夫君餓了,我便差人送夜宵到廂房。”讓他們一起吃。
他的臉色有些冷硬。
小雅敲了敲門,起聲說:“小姐,尚小姐派人送來了她親手做的紅豆糕,說是給相爺。”
“混賬,都說了多少次了,稱呼還是不會改嗎?”範薑軻一揮手,“嘭”的一聲就把茶杯打落在地,碎了。
蘇千雪淺淺笑,示意小雅放下糕點先出去,“範薑夫君不要生氣,小雅跟在我身邊多年,稱呼一時改不了也是難免的。”況且叫她夫人或小姐,又有何差別。
他冷冷地看著她,也不答話。
莫名的惱火,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
她彎腰拾起那些碎片,轉身笑,“尚小姐的美意,應當感謝的。”一摸那些糕點,還是熱的,“尚小姐也算有心了。”
前一刻還在為自己的夫君生死未卜哭得一塌糊塗,下一刻卻為了另外一個男子下廚做糕點。不知是她複原太快還是心思轉得快?
她嘲諷的笑意落入他的眼底,更覺得刺眼。
“你不喜歡就讓小雅撤了吧。”他道。
她一怔,而後更是笑得甜膩,“隻要是範薑夫君喜歡的,我定然也會喜歡。”
他抬頭與她對視,“是嗎?”沉靜的眸子裏淡然無波,但仿若生了湖水的潭,和著清風微微地瀲灩。
“呃……自然。”她突然有了一絲慌亂。
更不知為何他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看穿,那種陌生的眼神讓她的心也跟著有些紊亂。
“快趁熱吃了吧,配著茶水更好。”她替他斟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見他沒動,自己便先吃了一口。
紅豆糕做得很香軟,口感極佳,恬淡適中,吃在嘴裏仿若真的可以產生一種相思之感。尚憐星這樣做,也是為了……激起範薑軻的相思吧?
偷偷瞄他一眼,隻見他神色自若,沒有什麼起伏。
“紅豆糕的味道還真不錯,我吃著吃著也想起了表哥呢。”她微微一笑,試著開啟話題。
他神色微冷,“你對你表哥還真情深義重。”
“嗬嗬,嗬嗬。”話題失敗,幹笑兩聲。
跟他這樣幹坐著也不是辦法,肚子又不餓,那些糕點也不是為她準備的,便起身到床邊,重新拾起書卷來看。
這幾天看的都是兵法,看到妙處也抄錄了幾頁,趁明早也讓小清送到後宮給皇後,她自會定奪交給前赴的將軍。
希望這些能幫助表哥渡過難關。
“範薑夫君,天色晚了,要不你也去書房早點歇息吧。”她的書房二字有些輕,聽起來仿佛像是廂房。
他盯著她,她還是自得其樂地翻書卷。
“其實尚小姐真的對你很好,她細心也體貼,一直記得你喜歡吃紅豆糕,還親自去做了給你吃。她好歹也是千金……唔……”
猝不及防地,她的唇竟被吻住。
他突然欺壓上來的身子,無形地投下一個陰影,連她都來不及看清,他的吻又密密麻麻地落在了她的額頭,鼻尖,臉上……
她驚呼:“你幹什麼?”
他從來不像現在這樣,這到底是怎麼了?
他埋首在她的頸間,整個人壓住她防止亂動。他的手插入她的發間,鼻翼聞見發絲裏淡淡的馨香,一如每次他靠近她的時候摻雜的藥味。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幹什麼?”她大喊,差點就要喊非禮。
他抬起頭,邪肆地一勾唇角,“這不是你要的嗎?你不是愛我嗎?我從未碰你,你不是該在此刻感動得落淚嗎?”
她……真的落淚了。
那豆大的淚珠像是晶瑩的雪花珠子,順著她潔白無瑕的臉頰一路落了下去,眼角噙滿的淚水也一條直線滑到了耳後。
牙齒咬住下唇,還是顫抖著,整個身子柔軟得像是一條會滑走的魚。
他怔住了,喃喃地道:“讓我親吻,就這般委屈嗎?”
如果是這樣,為何還要嫁給他,為何口口聲聲說愛他?聽見白沐風有難,她就寢食難安。眼角瞥見掉落的兵書,他的眼一炙,“以前我想你看兵法隻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從頭到尾我才是那個傻瓜。”
狠狠地撕裂了她的衣裳,大片裸露的肌膚呈現在他的麵前。
他想起了過去的林林總總,她不愛他的念頭更是越來越明確,“你說,你愛我嗎?你愛我嗎?你真的愛我嗎?口口聲聲說愛我,現在別的女子找上門來了,卻把我推給她,你倒是愛得真完美,愛得真絕情,愛得……毫不在乎……”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內心想要的是什麼,他隻想要確定過去她的關心是出自內心,而非是……為了其他……
蘇千雪整個人已經被嚇得有些喘氣了,“可是你不是愛她嗎?我這樣做也有錯……”他的唇再一次親下來,不再是蜻蜓點水,而是加重了力道。
像是猛烈的野獸,受傷之後的反撲。
她緊閉著唇,就是不讓他得逞。
他低頭在她的肩上用力一咬。
“嗯。”她痛得出聲。
他趁機讓自己的舌頭鑽了進去,肆意掠奪。
她未曾嚐受過親吻的滋味,在他的帶領下漸漸地去體會,內心是五味雜陳,也幾乎分不清他到底是在懲罰她還是在氣惱她,但無論哪一種,她的身子都承受不了這樣的掠奪。
在他親吻後的片刻,她的血便溢了出來。
嘴角的殷紅看得他也觸目心驚,這才清醒得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他……他……範薑軻怔怔地看著衣裳不整,滿臉嫣紅的女子,他剛才……竟然吻了她,吻了這個以為自己這輩子最討厭最不要碰的女子!
他放開了她。
“咳。”她輕咳了幾聲,坐起來。衣裳滑到了左肩,那醒目的齒痕還留在空氣裏。
嫣紅的臉色也在下一刻變得蒼白,“咳、咳、咳……”鮮血一點點地吐了出來。
他更加惱火了,“為了他,你要守身如玉也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她不是啊。
“你的眼淚是為白沐風流的吧?”他見她沉默,以為她默認了,哈哈大笑了幾聲,聲音竟然比以往都要蒼涼,“原來我才是大傻瓜。”
他拂袖而去,卻也不忘讓小雅進屋看看她的傷勢。
她讓小雅扶起,喝了藥才緩和了神情。
“小雅,我的身子……”竟然一點波動都無法經得起。
之前聽聞表哥有事,她也力持鎮定,若無其事地看著書卷,不哭也不悲傷。但剛才他的親吻與暗咒般的低喊竟讓她的心也跟著起了漣漪,再也不能心如止水地控製自己的情緒,那湧上來的鮮血,染紅了心口上的衣裳。
“沒事的,小姐,喝了藥就會好了。”小雅背過身去,淚水滑落。
她一怔苦笑。
也罷,就這樣讓他想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