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舊夢不須記(1)(1 / 2)

之後裴知味來找過伏苓幾次,都被她父母擋駕,伏苓就在房裏,聽到外麵媽媽跟他說:“裴醫生,事情到這個地步,我們兩家也沒有什麼來往的必要了。要不要追究你,不是我們能做主的事,苓苓還沒想好要不要告訴她幹媽,葉揚父母年紀也大了,未必經得起這個打擊。你現在找我們是沒有用的,我們做不了這個主。”

“我來不是為這件事,有幾句話我想跟伏苓說。”

“有什麼話,你說給我們聽,我們幫你轉達也是一樣的。”

“我,我能不能單獨見見她?”

回答的是伏苓的爸爸:“小裴,我看你還是回去吧,現在這個樣子,大家見麵,也都很難做。”

之後是長久的沉默,門吱的一聲開了,裴知味抬起頭,神色欣喜,還沒來得及開口,已被伏苓搶先道:“差點忘了,還有幾樣東西忘了還給你。”

在香港買的綠鬆石戒指,和他的工資卡,他不接,說:“你拿著吧。”

伏苓冷笑一聲:“這算什麼意思呢?”她把卡片和戒指塞到他口袋裏,頭也不回又鑽進房裏了。伏媽媽便打開門,朝裴知味笑笑:“你要見苓苓,現在也見到了,這可不是我們不讓她見你。”

裴知味攥著那枚戒指,問:“文阿姨,我是說葉揚的父母,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

他覺得這樣問很不妥,但實在不知怎樣問能算“妥當”,七年前的事故——如果定性為事故而不是掩蓋過去的話,醫院至少會對葉揚父母有賠償。因為他的疏忽,父親的掩飾,葉揚的父母連最後一點金錢上的補償也失去了。他想起伏苓說葉揚幾年病下來,耗盡葉家積蓄,到最後幾個月,痛到極處時也不肯打止痛針——他覺得自己反正也是快死的人,何必讓父母以後的日子更加難過?

在認識伏苓以前,葉揚這個名字,對裴知味來說,隻是生命中的一個符號,一個他永難抹除的汙點象征,一把懸掛於頭上提醒自己不能犯錯的利劍。

而當葉揚的形象越來越清晰時,他心裏埋藏多年的負罪種子終於破土而出,瘋狂生長。

“還能怎麼樣呢?我們沒把事情捅出去,不是想放過你,是怕他父母受不起這個打擊。”伏媽媽冷冷道,“真看不出來,好好一個人,殺人不見血。”

“如果,方便的話,”裴知味斟酌措辭,“不知道有什麼方法,能幫忙照顧一下葉揚父母的生活。”

伏媽媽冷笑一聲:“現在想著要花錢了?早幹什麼去了,錢能換回一條命嗎?”

三個人在門口僵持著,臥室的門忽然又開了,伏苓露出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媽,你別跟他說了。”

裴知味被趕走後,一連幾天再沒出現,文阿姨中途過來問,婚事籌備得怎麼樣,伏家二老不敢告訴她真相,隻好用跟秦晚舟談不攏暫時緩一緩的借口推搪過去。

裘安懷孕快要生產,因為趙啟明要出差,嚷著要伏苓過去陪她。伏苓這邊三個人要擠在一居室裏,也實在不好住,便收拾了幾件衣服去趙家住。伏苓的父母原來在學校見過裘安幾回,聽說裘安懷孕,一起去探望後,也答應讓伏苓先在裘安那裏住著,權當散心。

裘安隱約聽說伏苓和裴知味兩家父母見麵鬧得不愉快,一直沒找著機會問個究竟,見伏苓神色不好,也不好開口。伏媽媽和裘安聊起產前產後的注意事項,最後聊到伏苓的事,伏媽媽因見裘安和伏苓還有葉揚當年都是同學,便把裴知味多年前失誤致使葉揚的手術事故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說到最後眼淚直掉:“真是冤孽,苓苓的命,怎麼就這麼苦!”

伏媽媽在秦晚舟麵前較著勁兒,什麼話都說得硬氣,等到了裘安這裏,卻是一肚子心酸都淌了出來。伏苓本在廚房裏給裘安燉湯,等料都下了鍋回到房裏,才見母親已哭得不成人形,她半是不好意思,更多的卻是不願意再提此事,拉起母親怪責道:“媽,裘安還懷著呢,孕婦最要注意心情的。”

這麼一說伏媽媽才慢慢停住哭,等送走伏媽媽,就輪到裘安一把鼻涕一把淚,伏苓忍不住道:“我還沒哭呢,你哭什麼。”

“我就想哭。”裘安一把一把地抓著紙巾,“你現在可怎麼辦呀?你是不是都被打擊傻了,怎麼連話都不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