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身邊去摸碧玉簫,卻發現簫不在身邊。我急道:“咦?簫哪裏去了?不會丟在大牢裏吧!”
錦瑟道:“沒有沒有!我知道在哪裏。”
她起身去向一個櫃子裏將簫拿了出來,道:“我特別給你放起來的,我發現姐姐很緊張它。”
我輕歎道:“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唯一紀念,他還在世的時候我就當作寶貝一樣,家裏其餘的東西都被抄沒了。其實那時候除了幾副藏畫,就已經沒有什麼了,大多典賣得差不多了。”
錦瑟歉然道:“對不起,淩姐姐,觸動你的傷心事了。”
我道:“沒關係的。”
錦瑟道:“姐姐,我們要合什麼曲子?”
我道:“彩雲追月吧!”
錦瑟笑道:“這倒是適合姐姐的曲子。”
我道:“我一直最喜歡這首曲子了。”想起那高天霽月,彩雲流光的景象,心內不禁淒然。
我按動簫孔,領起曲子,錦瑟撥動箏弦,與我應和。但很快我們都發現彼此很難合拍,錦瑟的曲調歡快,我的簫曲沉鬱,雖然是相同的曲調,還是無法融合。
錦瑟將箏一推,道:“算啦!我們還是合不上!淩姐姐,你不要總是這樣悲觀嘛!”
我放下簫,道:“我也沒有辦法啊!將死之人,還有什麼歡樂可言?”
錦瑟從桌邊站起來,坐到床邊道:“話不是這麼說啊!況且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殺人真的是別有內情。雖然展大哥不讓我說,我還是要說,既然那個混蛋死有餘辜,我絕不會讓包大人判淩姐姐死刑的,姐姐已經很可憐了,若是因此被判處死……”
我刹那間臉色巨變,驚問道:“錦瑟,你說什麼?”
錦瑟道:“我……我怎麼了……我說錯了嗎?”
我逼問道:“你究竟查到了什麼?”
錦瑟道:“我見過青雲了啊。還知道,還知道,林家的三公子……”
我憤然道:“我對展大人說過不要旁生枝節的!難道他沒有告訴過你?”
錦瑟道:“淩姐姐!是我不忍心看到你死嘛!雖然我們見麵次數不多,交往很少,可是我感覺你人很好啊,身世又那麼可憐,所以我才……”
我惡狠狠地瞪著她道:“不要再說了!我不要你可憐!你走!”
錦瑟急道:“淩姐姐,我也不是有意的嘛!是青雲姑娘急著要為姑娘洗脫所以才會說了啊,因為姐姐也算替她報了仇,算她的恩人呀……”
我吼道:“你還說!你還對展大人說!走啊!”伸手向門外一指。
錦瑟委屈地道:“淩姐姐!我不告訴昭哥哥,他怎麼幫你呀!你別這樣啊。我沒有看不起你,昭哥哥也不會……”
我突然抓起枕頭,向她丟過去,狠狠道:“滾!我不要再見到你!”
我趴在床上失聲痛哭。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已經盡付東流,我願意付出生命也要保住的秘密!為什麼,他們不明白我的處境……我能怪青雲嗎?或者怪錦瑟?甚至是展昭、包大人?我真正該恨的隻有一個人。
可是他已經死了。被我親手殺死了。但痛苦和悲憤還是無處宣泄!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都走吧,都走吧,讓我獨自麵對自己那顆破碎的心吧!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展昭剛才會對我那麼好,可憐我是嗎?我才不要廉價施舍的同情和憐憫!
錦瑟道:“好嘛好嘛,算我多事好了……淩姐姐,對不起……我,我走好了啦!”錦瑟像隻受驚的小兔子般飛快地逃走了。
屋子裏刹那間變得十分安靜,我甚至聽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胸好悶,頭好暈,我坐起來,才發現自己渾身都在抖。我摸了摸腰間的軟劍,還好沒有被發現,然後將玉簫插在背後腰間。外邊烏雲四合,夜風也起了,天要黑了。
我手足一片冰冷,心也是冰冷的。我再不會留下來,不管父親的冤案,不管包大人,不管錦瑟,也……不管展昭。我要去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再不見任何人。
我悄悄披衣來到院子裏,除了風聲和秋蜇聲聲,靜悄悄的;我抬頭看天,天上沒有月亮,彤雲密布,還隱隱有零星的雨點。這樣或許會對我的行動有利。
錦瑟一定去找展昭了吧?我應該找匹馬兒代步,但是馬廝在哪裏?我剛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不行,如果我去偷馬,一定會很快就被發現的。
我返回房間,將被子弄成有人睡在裏邊的模樣。然後悄悄繞到房後,再縱身躍上房頂。我雖然對開封府的布置不很了解,但在吳宅裏七年,又在林府住過半年,對於如何躲避崗哨已經頗有心得。況且,說起來我的輕功也不壞,隻是比錦瑟差了不少。展昭呢?不知道他的輕功好不好,但現在他一定和錦瑟在說話,希望不會那麼快發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