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一赫氣得臉紅脖子粗,又罵不出一句罵人的話,用力推開他,生氣地跳下床,快速整理好衣服,認真的說:“你要是不向保羅道歉,就一輩子別碰我!”
“赫赫,快過來。”他皺緊眉頭,心想,不碰她?那怎麼行?現在他的老二又大又壯正叫囂著。可向保羅道歉,那也是沒門的!
一赫看看他,目光再移到他的褲襠,搖頭。
他不是總愛在夫妻之事上治她嗎?今天,她也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沈一赫,在我和你好好說話的時候趕緊過來。”
她堅定搖頭。
“你待會別哭著求我……"
袁克放走下床,噴火的眼睛誓要把她抓回來。
“我才不要!”
一赫朝他吐舌,轉身像兔子一樣飛快地開門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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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有人逃離城市,也有人背起行囊投奔進來。有人覺得城市是吃人的惡魔,有人卻適應良好,如魚得水,淺碧恰好屬於後者,從吳門小鎮遷來上海,隻過了幾個月,她很快和周圍洋洋世界融為一體,好像就是生在這長在這。
餘冰臣終日待在紗廠,吃住都和紗廠工人一起。十天半個月難得回家一趟,大部分時候行也匆匆,去也匆匆。和淺碧除了夜晚夫妻生活外,兩人幾乎沒有交流。
淺碧慢慢地也不關心餘冰臣回或是不回,他不回家,她更自由、更快樂。夏日冗長,熟絡的鄰居太太們領她入門學習中華國粹——麻將。
開始隻是消磨時間,哪知道這個麻將像抽鴉片,玩起來一發不可收拾,樂不思蜀,很快上了癮頭。每天下午必定邀上幾個牌搭子摸上八圈,不然渾身不自在。後來下午打八圈也少了,晚上也要搭人打麻將。一周裏倒有兩、三天要打個通宵才算過癮。
淺碧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人太太靠打麻將賺花銷,她們雖然不是光顧賭場的職業賭徒。在民間可不能小覷她們的實力,弄的是細水長流,每天摸幾圈不僅掙個小菜錢,碰上手氣好的辰光,一個月下來比規規矩矩的上班人掙得還多。
輸錢都從贏錢起,先給你點甜頭,你才會背上家當往裏麵投。淺碧越打越多,越賭越大,天天這麼賭,漸漸地內囊也貼上來,貼己花得差不多,還欠一堆外債,當了金銀首飾也隻能維持一陣。再說,她的首飾都是過眼的,逢年過節總不能素得沒有釵環門麵。日常生活用度已經省得不能再省,每天豆腐白菜,清湯少油,底下人一個個怨聲載道。
無路可走,她鋌而走險,偷了鑰匙,悄悄拿出一赫的首飾去賣。第一次的惴惴不安,到心安理得,每賣掉一件首飾,她不但沒有罪惡感,反而有一種酣暢淋漓的快慰,覺得這一切是自己應得的,她今日所有的不愉快都是餘冰臣和沈一赫對她的虧欠。
上梁不正下梁歪,主母不潔身自好,耽於玩樂,底下的仆人們變本加厲。常常是淺碧前腳出門,老媽子們就在廚房擺桌子賭牌九。子涵、子馨吵鬧,就甩手交給十三歲的小丫頭阿娣兩毛錢把鬧人的孩子帶出門去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