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是怪我心眼小囉!”
“不是。你是缺心眼。”
一赫氣得要揍他,一路上笑聲不斷。
笑累了,她有些困。這些天心情不愉快,睡得不踏實,現在心情舒暢,人就有些乏。
“你睡一會,到了家我叫你。”
他脫下黑緞團龍的大鏖,摘下頭上海龍拔針的軟胎帽子給她戴上,把她渾身裹成毛茸茸像個蒙古獵人。
海龍是比海獺還要大的海獸,皮毛不知比海獺高貴多少倍。這種海獸不到大雪以後,皮毛上不長銀針,必須到了節氣,銀針才長出來,厚厚的油亮絨毛,長出一層三寸來長像雪一樣的銀針。過去隻有海參崴進貢,皇帝、太後才使的,別處沒有。
黑緞團龍大鏖是銀狐嗦,前後擺襟清清楚楚露著圓圓的狐膁。這狐膁是白狐腋下最柔軟的一塊。銀狐嗦倒不鮮見,可如果能用狐膁那就是富貴到了頭,再沒得了。
一赫裹著他的銀狐嗦,黑衣雪肌,更顯得靈巧可愛,烏溜溜的大眼睛直瞅著袁克放,看得他心癢難耐。
他摟過她,低頭狠狠親了兩口,嚇得一赫使勁推他。張隼還在前頭開車呢,他這個登徒子就敢非禮她。
袁克放意猶未盡地鬆開她,在她耳邊說些肉麻話,惹得一赫粉臉含春,嗔怪不已。
一赫真累了,趴在他腿上,閉著眼睛,兩人有一句沒一句閑閑說話。
他把她的黑發纏在手指上玩耍,漫不經心的說:“明年開春後,陪我去意大利怎麼樣?”
一赫正了正神,看他不像隨便說說,便問:“你是去公幹還是特意帶我去耍?”
“都有。”他摸了摸鼻子。
“快告訴我,什麼意思?”
有時候一赫很好哄也很難哄。
“明年在意大利開萬國博覽會,我把你的繡作挑了兩幅送去。”
“你怎麼能這樣啊?”一赫急了,生氣地拿手捂住臉,真是急得哭起來:“我說了不去參加什麼萬國博覽會的!受一次肮髒氣還不夠嗎?萬一失敗了,省不得又受好多嘲笑和閑氣……”
“有我在,你怕什麼!”袁克放把她的手掰開,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赫赫,你不相信自己不相信我嗎?我就是要帶著你的作品去參賽,因為我堅信它一定會得金獎!讓那些嘲笑你的、譏諷過你的人、看不起你的人通通閉嘴!我要你活得抬頭挺胸,比所有人都好。”
“德謙……你是為了我……”
她何德何能,居然得到他這樣的深情。
一赫淚流不止,撲入他的懷抱,淚花黏糊在他臉頰。
他緊緊擁著她,嘴角浮起滿是幸福的梨渦。
因為太愛,他不允許任何人對她的輕視和看輕,哪怕是與世界為敵,他也毫不畏懼。
汽車噠噠往城裏駛去,搖搖晃晃的車身顛簸得厲害,窗外的景色越來越熟悉,他們的家,拐個彎就到。
這條路張隼走過千萬遍,可他今天沒有一踩油門到底,而是突然一個急刹把車停在街尾。
“七爺。”張隼回過頭來,一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