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衛反擊5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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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悲劇不斷發生,這些編餘軍官們對蔣介石不滿情緒日益高漲,同學間經常收到一些“匿名信”,信封上明明寫著寄自某某機關,但信箋上不具姓名,內容大多是鼓動反蔣情緒。1947年4月間,中央警校劉海亭收到一封署名內政部的信,因當時編餘軍官在警校畢業後,由內政部分配工作,大家認為劉海亭在內政部有後台,一定是給他安排工作的,同學們便把信藏起來,要劉海亭請客吃喜糖,不然就不給他信。劉海亭說:“我在內政部沒有背景,不會有什麼好消息,同學們如果不信,你們可以當眾拆開。”這麼一說,崔恒敏就把信拆了,裏麵裝的是一份宣傳品,標題為:《憑吊戰場死亡將士幽魂》,其文如下:

戰場上慘死的健兒,荒野中飄泊的幽魂!慈母為你哭斷了肝腸,嬌妻為你斷送了青春。你的碧血換來了草頭將軍(指蔣介石)的王冠,你的白骨壘成了豪門家族的萬貫家財……

看哪!每逢夕陽西下,大人、先生們,挽著嬌妻美妾,參加酒宴盛會,個個眉飛色舞……

瞧哪!每當華燈初放,那些貪官汙吏穿著西裝革履,在大街上川流不息……

聽哪!每當夜深人靜,舞廳裏的喧鬧嬉笑聲響個不停……

可是!你那白發蒼蒼骨瘦如柴的老母,你那泣涕嚎哭的妻子兒女,有誰來過問呢?

現在,隻有讓淒風苦雨來憑吊你的幽魂吧!

劉海亭接受上次教訓,深恐再生事端,板著臉要把宣傳品收回毀掉。崔恒敏拍拍他的肩膀說:“你盡可放心,我們不會宣揚出去的。”於是崔把宣傳品複寫很多份,轉寄到中央訓練團將官班去。這些編餘將官們看了宣傳品群情激憤,議論紛紜,有的暗自傷心,更多的是痛哭流涕,黃埔一期的中將黃鶴觸景生情,操一腔湖南話說:“我們追隨中山先生投身革命奮鬥半生,可惜夙願未遂,而今又報國無門生計失望,如今在背後哭,又有何用?要哭,大家一起到中山陵去痛痛快快哭它一場,向總理英靈哭告苦衷,藉以向政府公開示威!”黃鶴的一番話得到大家讚成,有人提議:“就請黃將軍擔任哭陵總指揮。”得到大家一致讚同。黃鶴明白這總指揮不是好當的,萬一戴上“犯上作亂”的政治帽子,輕者坐牢,重者殺頭!他緊張思索一番,還是義不容辭爽快地答應了。

1947年5月5日這天,正是孫中山在廣州就任非常大總統的紀念日,上午9時左右,將官班學員們從宿舍和個人家中出發,陸續集聚到中山陵。衛隊們持槍值勤,因事先未接到有團體謁陵通知,看到身著將官服,成群結隊的將軍們,便大吃一驚,但又不敢上前詢問和阻攔,弄得不知所措,經請示上峰,得到命令:“不準謁陵!”這時,人已到了400多個,黃鶴總指揮帶領大家到中山陵“博愛坊”排成隊伍,默然肅立鴉雀無聲。

哭陵儀式開始,黃鶴慷慨激昂地發表簡單演說:“今天我們到中山陵來,不是謁陵,而是哭陵。為了我們國家,為了我們的民族,也為了我們全家老小,我們要大哭,一哭,再哭,三哭。我們這些編餘將官,曾經追隨總理,東征北戰,出生入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政府卻把我們一腳踢開,大家被拋棄失業,斷絕了我們的生路。我們也是人,我們要生活,要生活!”說完,便帶領大家到中山靈堂,向孫中山雕像獻花。靈堂不大,裏裏外外被哭陵的將官們擠滿了。此時,很多遊客也湊上來看熱鬧,深表同情。

這時,陳天民的太太也來了,帶著5個孩子,把最小的背在身上,站到最前排,她來不及向孫中山雕像鞠躬行禮就哭開了,哭得極為悲痛,以致起不了身。黃鶴向眾人介紹:“這位就是陳天民的太太,陳天民被迫自殺了,家屬沒飯吃,將來,我們的家屬也要落到她這樣的地步。”大家見此慘狀不禁心酸,頓時都號啕大哭,其聲震天,遊客們見狀也紛紛落淚。接著,黃鶴宣讀《檄文》,第二天南京各報都發表了此新聞消息,《檄文》大都沒有刊出,這篇《檄文》至今不知何人手筆,因言辭過於激烈,各報都不敢刊登,隻有龔德伯辦的南京《救國日報》全文發表,其大意為:

……

我們這些軍官,過去曾經追隨總理參加東征北伐,終於取得了國民革命的勝利。現在國家已經有了憲法,國民黨也應還政於民了。但國民的民主權利,我們卻沒有見到。我們所看到的隻是一般貪官汙吏橫行霸道為非作歹。……先烈之血未幹,革命之質已變。

……不但革命軍人的遺屬得不到撫恤,沒有人管,就是連我們自己也被拋棄了。正是“飛鳥盡兮良弓棄”。成仁的已經死了,成功的也瀕臨死境了。

……

黃鶴讀著讀著,已泣不成聲,全場又痛哭起來。尤其是奚澤將軍聯想到被迫跳江自殺的妻子,當場哭得暈倒在地,大家群情激憤,高呼口號“打倒貪官汙吏”、“打倒賣國賊”。會還沒有散,就聽到外麵一片嘈雜聲,頃刻一幫人湧到,有聞訊而來的新聞記者,同時混進一些特務,冒充記者詢問哭陵將官:“今天的事情是誰牽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