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2月,西北野戰軍主力南進至宜川地區,決定運用圍城打援的戰法,先以三縱和六縱部分兵力圍攻宜川,誘黃陵、洛川等之敵來援,西北野主力隱蔽於瓦子街地區,在運動中首殲援敵,而後攻城。2月24日,攻城部隊以迅猛的動作接連拔掉了宜川城周圍十幾個據點,團團圍住宜川城。當時若乘勝攻打,以攻城的兵力,對付這樣一座孤城和一個旅的守軍,宜川指日可下。可正當攻城部隊準備攻城時,突然接到命令:要部隊就地待命,並集中團以上幹部到縱隊開作戰會議。在三縱作戰會議上,司令員許光達說:“為什麼圍起來了,不馬上打呢?這裏麵是大有文章可做的。”他在說明了原因和意義之後,對二旅旅長張開基、政委梁介仁說:“你們二旅配合六縱一部攻城。要把洛川的劉戡引出來,還不能讓宜川的敵人跑掉一個。當然嘍,要作好這文章,需要用腦筋。你們要考慮怎麼個打法?”張開基說:“宜川是戰略要地,胡宗南一定要來增援的,我們一個勁攻就是了。”許光達笑著揺了揺頭說:“一個勁攻?!你說的隻是事情的一方麵。胡宗南那家夥,既不願失地,又怕丟兵。他極力想保住宜川這個關中屏障,阻止我軍南下,如果我們三錘兩棒子搞掉宜川,胡宗南可能另打盤算——叫劉戡固守黃陵和洛川,那我們的戰役計劃就不能實現了。”許光達對著地圖,用拳頭朝宜川猛捶一下說:“我們的計劃是:開始,要猛攻宜川,逼使被圍在宜川的張漢初告急。胡宗南的援兵一出動,就要打個怪名堂,援兵急來就慢打,慢來就急打。”說到這裏,許光達掏出手帕,擦了擦眼鏡,風趣地說:“你們聽說過活捉老狼的辦法嗎?有經驗的獵人,預先挖好陷阱,先掏出狼崽子,打得它嗷嗷亂叫,老狼一急,不顧一切去救崽子,結果便掉進了陷阱裏。如果獵人一棒子把狼崽子給打死,老狼也就不來了!我們現在就是打的這個主意。”開罷會的下午,許光達就來到二旅,連坐也不坐一下,就和旅的幹部一起去看地形。他們邊走邊看邊談。這時候,二旅旅長張開基把憋在心裏的問題就順便提出來:“司令員,從洛川到宜川有好幾條路可走,根據什麼斷定劉戡一定要走瓦子街呢?”許光達聽後放慢了腳步,兩手比劃著講起來:“這一帶地形你是了解的,你看,從洛川到宜川,有兩條公路,一條山路。走瓦子街這條,對敵人來說,又近又好走,但卻便於我們打伏擊;第二條雖說也是公路,但要遠一百多裏;再有,便是經由金獅廟梁,到宜川的那條又遠又險的山間小路了。”停了停許光達接著說:“這幾條路,劉戡會走哪條呢?這還要根據劉戡這個人來分析。劉戡這家夥自從跟我們打交道以來,吃盡了苦頭。一年來,這個狂妄自大的‘名將’變在了個膽小怕事的老鼠。隻顧保存實力,處處避免與我們接觸。因此,如果按劉戡的算盤,他倒有可能走金獅廟梁山路——磨蹭磨蹭,應付差事……”張開基又好奇地問:“既然劉戡要走金獅廟梁這條山路,怎麼我們的主力反倒集中在瓦子街這條路上?”許光達微微一笑說:“發號施令的還是胡宗南嘛!對於胡宗南,咱們早就給他下過評語:誌大才疏!這次,我軍蔭蔽南下,他對我軍實力可能估計不足,隻看到瓦子街這條路近,又是他的占領區,沒有後顧之憂。宜川一打響,把張漢初揍痛了,他就會堅決命令劉戡走這條路的。至於劉戡,一個包袱還沒卸掉,他對胡宗南的命令采取什麼態度,你是可以想象得出的(指劉勘在上次增援榆林時,因保存實力畏縮不前,受到胡宗南撤職留用處分)。當然,我們的文章也不是做得那麼死。我們把主要兵力擺在這裏,其他兩條路也有警戒部隊,不管他走哪條路,我們都能機動地包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