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番話當真可謂是“離題萬裏,不知所雲”,乍一聽起來似乎高深莫測,其實卻是什麼也沒說。然而這話對那吳鎮長卻甚是管用,他立刻便已上鉤,下意識地去自行解讀其中的意思,當即開口問道:“大人……大人莫非都已知曉?如此說來,大人此番前來,當真是朝廷的意思了?”頓了一頓,他又搖頭說道:“不對……當年皇帝曾和我們有過約定,在他有生之年……”說到這裏,那吳鎮長似乎忽然醒悟過來,連忙閉上了自己的嘴,滿臉都是悔恨之色,再不敢多說一句。
隻可惜離弦之箭尚且無法追回,又何況是說出去的話?吳鎮長既然說出這話,哪裏還瞞得過謝貽香?謝貽香連忙強壓下心中的悸動,暗自揣測道:“小小一個赤龍鎮,如何連皇帝也被牽扯進來了?”
她立即想起了自己昨夜的推測,那潮音洞前掌門人曲寶書說過,十多年前皇帝曾下旨要在這鄱陽湖畔修建一座老爺廟,最後卻不知為何,將此事不了了之,而抽屜裏“赤龍鎮記事”中所缺失的那一年記事,恰巧也是在十一年前,兩者在時間上恰好吻合。再加上那姚家古宅裏最新的那十一具屍骨,多半便是與此事相關的人士,而且每具屍骨都曾被人毀容,便是為了要將這件事情徹底掩蓋起來。
聯想到這些,立刻便和吳鎮長此刻提到的“皇帝的約定”相互吻合起來。謝貽香深知以當今皇帝那雷厲風行的手段,若是要他取消自己的計劃,唯一的可能便是皇帝在這鄱陽湖畔吃了個大虧,甚至讓身為一國之君的他根本無力報複,這才可能像吳鎮長所言,最終和他人立下什麼約定。
至於和皇帝定約的人,依照眼下的形勢來看,在這整個鄱陽湖畔,便隻有可能是那些神秘的黑袍人了。但是謝貽香直到此刻,還是不知這些黑袍人的背後究竟是怎樣的一股勢力,包括眼前這個吳鎮長,他既然就是那個和自己打過兩次交道的花臉黑袍怪客,自然也是這股神秘勢力當中的一員了。
要知道這一切推斷,不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謝貽香此刻即便不是胸有成竹,也至少摸清了竹子的輪廓。他當即順著吳鎮長的話緩緩說道:“不錯,皇帝十一年前的確和你們有過約定,然而那畢竟是十一年前的事了。眼下的形勢,自然又不同了,吳鎮長,你說是也不是?”
此刻謝貽香心裏雖已有了假設,但終究不知此中的詳情,生怕自己不小心說錯一句,反而引得吳鎮長的懷疑。所以這當中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赤龍鎮記事”中遺失的那一年,隻要自己咬定“十一年前”這個時間節點,那便必定不會有錯。
果然,那吳鎮長聽她說出這番話來,頓時打了個冷顫,脫口問道:“難不成皇帝是想毀約?他……他究竟想怎樣?”
謝貽香這回倒是毫不猶豫,當即笑道:“還能怎樣?當年沒能做成的事,現在想要重新做了。吳鎮長,若是本官沒記錯的話,好像是一座什麼廟宇,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