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日,司徒雷登和傅涇波應約前往外事處與黃華進行第二次會晤。談話很快就轉到中國與外國的關係上。黃華指出:中美要建立新關係,美國首先應當停止援助及斷絕與國民黨逃亡政府的關係。在這個問題上司徒雷登仍不願有所鬆動,他辯解說:“中國的政治和軍事形勢的發展純屬內政,其他國家不應幹涉,出現新政府時,我們要確定它是否真正代表中國人民,是否願意和有能力維護至今公認的國際準則。”基本上還是第一次晤談的老調重彈。接著,司徒雷登還說:目前中共尚未成立新政府,況且國民黨仍然占領著相當一部分地區,故美國尚不能斷絕與舊政府的關係。但他又表示:中國人民解放軍渡江之後,各國使節仍留在南京,應該當看作是一個意味深長的舉動。黃華告訴司徒雷登:據他個人的看法,政治協商會議可能於解放廣州後召開,屆時將決定產生聯合政府。同時告訴司徒: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部發言人李濤將軍已表明反對任何美援,並說明了與各國政府建立外交關係的原則,故從責任上講,美國政府應明確斷絕與國民黨政府的關係及停止援助蔣介石,用以表明美國已經放棄失敗的幹涉政策。而司徒雷登則狡辯說:中國問題不隻是一個對華政策問題,而且也是關係世界和平的問題。中共明顯地擁護共產主義,使許多美國人普遍地感到恐懼。說到底,司徒雷登還是要中國依附美國,不要走獨立主權的社會主義道路。為此,司徒進一步強調,斷絕與國民黨關係是消極的,積極的辦法是運用美國的自由貿易和經濟援助,使中國走上工業化道路,並聲明:他以個人身份,希望即將成立的新政府,能夠盡量吸收一些國民黨自由派人士與其他具有民主精神的人士參加。他所指的實質上是一些個人民主主義者。黃華當即予以駁斥指出:中國人民有權決定自己的道路,政府人員純屬內政,外國人不要幹涉。兩人大約談了兩小時,雙方態度都很坦率,有時簡直是針鋒相對,司徒已十分強烈地感到自己的學生“已經完全赤化了”。他看到在南京與黃華的會談撈不到什麼,便想另找出路。
6月初,美國駐北平總領事柯樂博和國務院分別給司徒雷登發來絕密電報,於是在8日浱傅涇波會見黃華說:司徒雷登考慮再三,認為美國現在對新中固的關係很難作出正式表示,他想返美後作些努力,但他需要知道中共更高級方麵的意見,回去講話才有份量。接著,傅涇波吞吞吐吐地問黃華同周恩來有無聯絡,能不能轉達意見,說到這裏不說了。黃華看到傅欲言又止的樣子,便表示什麼都可以講,不必有什麼顧慮。傅涇波才說出這次求見的真實意圖,他說:馬歇爾、艾其遜、司徒雷登同屬一派,對周恩來先生了解很深,司徒還接到副國務卿魏伯來電,希望他在返美前赴北平與周恩來先生會見一次,順便看看燕京大學,獲知中共方麵的意見,這樣,返美後活動將更有力量。黃華問:“司徒雷登先生此行有何具體內容?”傅涇波說:“今年華北旱災,糧食、棉花供應將有困難,司徒雷登希望經濟合作總署的物資能運回中國。此外,如大批借款、貿易,對中國工業化想有幫助。”會談後,黃華將司徒雷登的要求向中共中央作了報告,中共中央鑒於當時美國的對華政策有所鬆動,認為司徒雷登來訪不無益處,但又考慮到與美國尚無外交關係,便確定此事通過非官方取得聯係。
司徒雷登在傳給黃華信息之後,又親自給燕京大學校長陸誌韋寫了信表示:他曾長期擔任燕京大學校長,每年6月都要回燕京過生日,故今年還想去北平,不知中共當局是否允許,要陸設法與周恩來聯係。正好這時中共正在物色非官方與司徒的聯係人,中共中央便決定由陸誌韋出麵,邀請司徒雷登訪問北平。這時,司徒雷登在兩個方麵發出試探性信號之後,好些天沒有回音,內心有時煩躁不安,一天傅涇波收到了從北平給司徒雷登的來信,是用英文寫的,不用說是陸誌韋的手筆,說:他已經會見周恩來先生,周先生感謝司徒的問候,並說司徒雷登如果要求來北平,可望獲得當局同意。司徒看罷信心潮起伏總還不放心,又叫傅涇波去找黃華探個虛實,最好請黃華電詢北平問個明白。6月28日,黃華來到司徒雷登家中,告訴他已向周恩來作了報告,周恩來表示歡迎司徒雷登赴燕大一行,希望與中共領導人晤麵之事也有可能。得到這樣肯定的答複,司徒內心極為興奮,但表麵上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冷淡地表示等他請示國務卿艾其遜之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