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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的夜
房間裏有些悶熱,我隨手關掉電燈,走到外麵透透氣。初夏的夜涼風習習,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真是太久沒有用心感受這鄉村的夜了!
鄉村的夜是寧靜的,一種在城市生活的人很難體會的寧靜。這裏有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的土地,有閉上眼睛都不會走錯的小路,有悄悄滑過草尖的清涼夜風,有歡快熱烈的蛙聲蟲鳴,還有漫天星辰中心底默默的守望。
城市的人講究夜生活。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廣場跳舞,街頭散步,超市購物,酒吧喝酒,KTV唱歌……燈紅酒綠的城市讓生活其中的人有著太多的選擇,再淡定的心也會變得躁動而慌亂,子夜時分著裝清涼的長發美女們從街頭招搖而過,更是讓城市的夜晚變得曖昧而迷離。即使到了深夜,一切依然是那樣的不安,呼嘯而過的車輛,淒厲刺耳的汽笛,工地上機器的轟鳴,夜歸鄰居卷簾門的嘶吼,各種各樣的異樣聲響常常攪和進你的夢鄉。
鄉村的夜沒有城市裏的喧囂,顯得安穩而平靜。辛勤勞作了一天的人們早早地關燈入眠。一粘上枕頭,就呼呼入夢,他們太累了,需要這寧靜的夜為他們驅散疲勞,蘊
足精神。第二天的晨曦剛一露頭,家家戶戶紛紛開門,走進希望的田野,重新開始新的勞作。
當然,鄉村的夜晚也並不是寂靜無聲的。
我搬來一張躺椅,靜坐於走廊,遠處田野中此起彼伏的蛙聲不斷傳來。
自古以來,用心體會,極力讚美這蛙聲的人不在少數。宋朝詩人趙師秀在詩中寫道:“黃梅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大詞人辛棄疾更是留下千古名句:“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在他們的眼中,蛙聲與人的溝通倒也顯得格外親切與自然。
對於蛙聲,我並不陌生。小時候的夏夜,燥熱難耐,母親便在門外搭起床鋪,掛上蚊帳,在母親懷裏,享受著蒲扇的習習涼風,聆聽著遠遠近近的陣陣蛙聲。玉米拔節,洋芋開花,莊稼地裏的蛙聲一浪接一浪,與河裏的蛙聲遙相呼應,合拍唱和。出於好奇,我也模擬蛙聲“呱——呱——”地叫起來。很奇怪,我一叫,所有的蛙聲都銷聲匿跡了,夜變得出奇的靜。可是不一會兒,青蛙又開始了自己的唱和。我想,蛙聲是青蛙獨特的語言,它們或許在呼朋引伴,或許在交流某種信息,這是人無法破譯的。有了蛙聲,童年靜謐的夜晚顯得熱鬧了許多。
長大後,離家了,這鄉村夜晚的蛙聲似乎漸漸遠去。工作中你追我趕的壓力,疲於奔走的忙碌,讓我漸漸忽略了生活中許多美好的東西,幾乎沒有了欣賞的心境,忘記了自然的樂趣!
在這個夏夜,關掉了手機,沒有了電話和微信;關上了電腦,沒有了QQ和MSN;離開了人群,沒有了酒席間的豪言壯語、聲嘶力竭;選擇了寧靜,沒有了城市的燈紅酒綠、狂歌熱舞。我的心裏隻想著廣袤的田野,想著啾啾的蟲鳴,想著親切的蛙聲,心情也變得輕鬆而真實起來。
夜色很黑,一種可以讓人心如止水的黑,一種可以讓人摒棄雜念的黑。在這無邊的黑暗中,我放鬆了心情,放縱了思緒,讓自己慢慢地融入這片生我養我的自然氣息中。在這樣的夜晚,我閉目沉思,一片天籟中,能夠聽到自己的呼吸,聽到自己的心跳,聽到自然的純淨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