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貴道:“好,就這麼辦。”
兩人進入大雄寶殿,但見那佛像雖已斑剝不堪,卻確有千餘斤重,他們細心的觀察蓮座上機紐何在。
但找了半天,竟毫無所獲。
後來連佛身上以及附近牆壁都仔細搜尋過,依然並無發現。
朱雲皺起白眉道:“這倒奇怪了,莫非機關是由地下操縱的?”
李金貴端詳了那佛像一陣道:“老前輩,咱們不妨試試,合二人之力,看能否把佛像移動開?”
朱雲自信雙臂有五百斤以上的力量,若李金貴也有同樣氣力,的確未嚐不可把佛像移開,便頷首道:“好吧,你我來試試看!”
於是他們一人在佛像前,一人在佛像後,四隻手各抓住一角,齊齊喊了一聲“起”。
那佛像果然被兩人移開了。
但就在同時,朱雲卻驚叫了一聲。
李金貴急急問道:“老前輩可是發現了什麼?”
朱雲往蓮座下一指道:“你看,這下麵的洞門,已經被填平了。”
李金貴依言看去,蓮座下確有一個大約兩尺見方的洞口,但卻被石塊填平,此刻隻能看出那洞口原先留有的痕跡而已。
他望了朱雲一眼道:“老前輩,莫非修羅門已經搬走了?”
朱雲茫然搖了搖頭。
李金貴再道:“也許在晚輩離家這四年裏,修羅門已被白氏家族或其他門派所消滅,不然絕不可能把洞口填平。”
朱雲緊皺白眉道:“不可能,若修羅門被白氏家族或其他門派所消滅,武林發生如此的大事,老夫豈能一點耳風都沒有……”
他語氣稍頓,再道:“若說他們已經搬走,也不太可能。”
李金貴道:“老前輩何以斷定修羅門不曾搬走?”
朱雲道:“修羅門徒眾不下數百人之多,他們如果搬走,總要有個地方落腳,即便重回塞外老巢,在江湖也必傳出消息,但老夫照樣也不曾聽到任何風聲,何況,修羅門費了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建好這座地下宮室,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對付白氏家族,他們豈肯輕易放棄,又豈肯遠離白氏家族而退回塞外。”
李金貴道:“老前輩,咱們不妨把這些石塊搬出來,仔細查個究竟。”
朱雲搖頭一笑道:“這辦法等於愚公移山,據說由蓮座通到地下宮室,至少有十幾丈遠,若想把這些石頭都搬出來,隻怕連整座大雄寶殿都容納不下,而且你我又哪有這麼多的時間。”
朱雲這話說得不錯,李金貴此刻正歸心似箭的急於回家,實在不能久耽,他默了一默道:“要想打探修羅門的下落不難,晚輩回家見過父母之後,立刻就到白家大院去,隻要問一問白家的人,便知分曉。”
朱雲道:“這倒是個辦法,小兄弟,現在咱們再把佛像移正。”
誰知兩人剛要動手,便聽到寺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急急向外望去,隻見寺外的草坪上,正有一男一女,向寺門方向而來。
走在前麵是個女的,白嫩的瓜臉,小巧的櫻唇,襯著玲瓏的瓊鼻,兩泓有如秋水般的大眼睛,顯得水汪汪的,長長的睫毛,彎彎的柳眉,穿著榴紅的緊身衣褲,手裏捧著一隻尺許長的玉尺。
那男的則僧家打扮,濃眉大眼,雙頰繞滿絡腮胡,身材微胖,小腹凸出,看來壯得像一頭牛。
腰裏束著一圈滿是口袋的百寶囊,裏麵東西裝得鼓鼓的,但卻看不清是何物件。
這一男一女來到寺外大門口,便停步不前,但視線卻緊緊盯向朱雲和李金貴。
李金貴和朱雲早已認出這兩人,男的是祁連一派的烈火尊者秦炎,女的則是太白雙妖之一的二姑娘劉翠娥。
現在的情勢,算得上是冤家路窄了。
朱雲和李金貴雖與烈火尊者秦炎扯不上什麼恩怨,但對二姑娘劉翠娥卻是深惡痛絕。尤其朱雲,四年前他本來已把李金貴帶走,偏偏事情敗在太白雙妖手裏。
而李金貴也因遭到劉翠娥的冷煞手使得他痛苦難當,如今狹路相逢,彼此當然要了結一下這筆舊帳。
朱雲和李金貴把佛像移正後,故意背著臉不使對方發現麵目。
朱雲低聲道:“小兄弟,咱們先逗逗她,然後再算帳,不過,仍要委屈你一下,暫時做老夫的徒弟。”
李金貴一向敬老尊賢,點點頭道:“晚輩一切聽您的吩咐。”
朱雲道:“上次在玄妙觀參與七派秘會,老夫就看出秦炎這小頭陀和劉翠娥那妖女經常眉來眼去,想不到兩個狗東西果然走在一起了。”
李金貴回想起四年前隨丁齊回家路經玄妙觀,正碰上修羅門追殺太白雙妖和秦炎之事。
他不覺淡然笑道:“其實這兩人走在一起,在晚輩也並不感到意外,四年前老前輩返回北崆峒後,修羅門曾追殺過太白雙妖,當時秦炎就做了護花使者。他為了施放火器阻止追兵,竟把玄妙觀也燒毀好幾間,當時若不是遇上晚輩的大師兄丁齊,隻怕太白雙妖和秦炎都會被修羅門生擒活捉。”
朱雲道:“這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既然如此,他們還敢再到圓覺寺來!”
李金貴叫道:“老前輩噤聲,他們好象來了!”
兩人轉過身來,果然,秦炎和劉翠娥已登上大雄寶殿的台階。
劉翠娥依然走在前麵,她邊走邊響起銀鈴般的聲音道:“用不著轉過臉去藏藏躲躲,朱老怪,我早看出是你了!”
來雲一摸山羊胡,嗬嗬笑道:“莫非劉姑娘又是找碴來的?”
劉翠娥冷哼了一聲道:“找碴不敢當,山不轉路轉,隻能說是冤家路窄,無意碰上了!”
朱雲不動聲色的道:“是否要跟老夫算一算四年前的舊帳?”
劉翠娥道:“見不著倒還罷了,既然遇上了,本姑娘當然不想放過你!”
朱雲道:“那很好,如果老夫此刻能倒退四十年,還是個年輕小白臉,你照樣放不過我?”
劉翠娥霎時雙頰泛紅,像熟透了的紅柿般,叱道:“朱老怪,你說什麼?”
朱雲依然嘻皮笑臉的道;“老夫說你喜歡的就是小白臉,四年前在玄妙觀,你一眼就看上了那個叫阿貴的小夥,拉著人家就走,這話對是不對?”
劉翠娥還沒來得及答話,站在一旁的烈火尊者秦炎就哼了一聲,搶著說道:“你說的當然不對,灑家並非小白臉,為什麼二姑娘也看上了?”
劉翠娥一口唾沫啐到秦炎臉上,喝道:“閉上你的狗嘴,想的倒不錯,我什麼時候看上你了?”
別看秦炎一向性如烈火,平常三句話說不來就要打架,但在劉翠娥麵前,卻馴順得像頭綿羊,不但不敢吭聲,連被吐在臉上的唾沫似乎也不敢擦拭。
許久,他才咧嘴一笑道:“灑家不過隨便說說,其實是灑家看上了你,至於你看不看得上灑家,那隻有等慢慢再說了。真金不怕火煉,日後你會知道,隻有灑家這顆心,才是世界上最好的,那些小白臉,都是看不吃,沒一個靠得住的。”
劉翠娥白了秦炎一眼,厲聲道:“你少說兩句行不行,我看你是既不看又不吃!”
秦炎嘿嘿笑道:“你從來沒吃過,怎知灑家不吃?”
劉翠娥撇了撇嘴,不再理會秦炎,視線掠向來雲道:“朱老怪,我剛才看到你們在移動佛像,莫非是從修羅門的地下宮室裏出來?”
朱雲道:“不錯,老夫剛才已見過修羅大帝金浩,你來做什麼呢?”
劉翠娥道:“姑娘我自然也是要見修羅大帝。”
朱雲—皺眉道:“聽說四年前修羅門曾追殺過你們太白雙妖,你去見他,不是找死麼?”
劉翠娥鼻翅兒一掀道:“那是四年前的事了,在這四年裏,難道我們兩家不能修好麼?”
朱雲道:“原來太白山無極老魔褚樸竟跟修羅門勾搭上了,正好現在修羅大帝金浩在地下宮室裏悶得無聊,老夫不再打擾,你們就進去吧!”
劉翠娥瞥了秦炎一眼道:“黑驢,你老愣在那裏做什麼,還不打開洞門!”
秦炎居然被稱作黑驢,倒是恰如其分,也足證他不夠資格當小白臉,難怪他一聽到小白臉三字就心裏有氣。
他聞言愣愣道:“姑奶奶,這洞門該怎樣打開,灑家可不清楚。”
劉翠娥罵道:“你要眼喘氣麼!打開洞門,必定有機關,隻要找到機關,輕輕一按,便可移開佛像,洞門就在佛像下麵。”
秦炎摸了摸腦袋,隨即在佛身和蓮座各處找尋機關。
半響,毫無所獲,隻好硬起頭皮涎臉笑道:“姑奶奶,井非灑家的眼睛不管用,實在找它不著。”
劉翠娥冷聲道:“瞎了你的狗眼,還說什麼吃不看,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別的還能提麼?”
秦炎尷尬一笑道:“除了這件事,其餘的灑家什麼都能辦,姑奶奶,不信您自己找找看!”
劉翠娥隻得自己開始找尋,結果當然也是白費一番精神。
她一向性倔強,凡事不願求人,此刻也隻好望向來雲道:“朱老怪,你們是怎麼進去的?”
朱雲嘿嘿笑道:“老夫沒長翅膀,又不會七十二變,當然是一步一步走進去的。”
劉翠娥臉色一變,叱道:“少講廢話,姑娘我是問你怎樣打開洞門的?”
朱雲道:“老夫是用手打開的。”
劉翠娥柳眉一聳,喝道:“朱老怪,你到底講不講人話?”
朱雲算是沉住了氣,緩緩說道:“老夫是人,怎會不講人話,不用手難道還用腳打開不成?”
秦炎有些聽不過去,怒衝衝的大聲道:“朱老怪,我們姑奶奶不是你逗著玩的,快說,你們兩個到底怎麼進去的?”
朱雲的兩道白眉,無風自動,咧嘴笑道:“小頭陀,你果然是道道地地的護花使者,老夫就是不講,你想怎麼樣?”
秦炎霎時雙頰青筋直冒,像有一條條的蚯蚓要破膚麵出,右手扣上了藏有各種火器的百寶囊,沉著嗓門道:“老小,你想找死!”
朱雲麵不改色,近前一步道:“小頭陀,有本事你就使吧,老夫是剛爬過火焰山的,你那幾把鳥火又算得了什麼!”
秦炎哪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動手。被劉翠娥瞪了一眼道:“黑驢,也不想想,這裏是修羅門的寶地,若放火驚動了金大帝,不知你有幾個腦袋?”
秦炎哼了一聲道:“難道就白白放過這老小?”
劉翠娥道:“咱們當然放不過他,他若有膽,就在廟外候著,等咱們出來以後再算帳!”
秦炎聽劉翠娥說話時一口一個咱們,不由有些心花怒放,氣也消了大半,恭恭敬敬的說道:“姑奶奶說的是,等咱們出來後再收拾這老小。”
劉翠娥忽然臉色一燦,斜睨了一眼道:“朱老怪,說真的,隻要你告訴我打開洞門的方法,彼此的舊帳可以一筆勾消。”
朱雲笑眯眯的道:“小妖女,看在你跟老夫飛眼的份上,隻有告訴你了,那開動的機關是在裏麵的人控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