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原有三百餘篇,後經劉向校閱整理,編定為32篇,取名《孫卿新書》。到了唐代中葉,一個叫楊驚的人把《孫卿新書》分為三卷,重新編排,加以注釋,定名為《荀子》。今天我們所見到的《荀子》,就是楊驚所編定的。《荀子》一書,大部分為荀子親筆所著,少部分為他的弟子記錄整理,我們研究荀子思想也主要以其為基礎。
《荀子》一書,內容豐富,其中涉及到哲學、政治、經濟、軍事、法律、倫理、教育、科技、曆史、文藝,無不思慮精湛、蹊徑獨辟。荀子治學嚴謹,識力卓著,綜合百家,既師法有源,又不抱殘守缺,規模宏浩,成為中國古代思想的集大成者,一個為諸子百家劃句號的人。
荀子學說一個顯著特點就是批判精神。《非十二子》是批判諸子的名篇,《不苟》、《解蔽》、《儒效》、《富國》、《王霸》、《天論》、《正論》、《樂論》等篇,鋒芒所向,如秋風過林、摧枯拉朽。凡此種種批判,鞭辟入裏,尖銳中肯,取其精華,諷其糟粕,揚長棄短,可以說,荀子對諸子的批判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荀子學說的另一個顯著特點是求實精神。當時百家爭鳴,諸子偏重言辯辭利、不務其實,“奇辭起、名實亂,是非之形不明”(《正名》),或“用名以亂名”,或“用實以亂名”,或“用名以亂實”。總之,就是歪曲事實、名實不符。荀子用他那勇毅、堅定而犀利的筆調,大力提倡“課以名實相符”,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實事求是。所以,荀子的文章絕少浮氣華詞,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不著邊際的玄思,不得要領的論辯,不可考查的言語,統統為荀子所唾棄。
荀子的文章中,主要闡明了兩方麵的觀點:一方麵,荀子否定了天命論,肯定了人的力量,另一方麵,他也決不諱言人的醜陋。他是一個讓人難堪的人,他的矛頭直指人性中最肮髒、最黑暗的部分。他認為,人性被惡,生來就好利、好色、好嫉妒,如不加以克製,任其發展,就會產生爭奪、淫亂乃至危及整個社會秩序。“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性惡》)荀子認為,人的本性是醜惡的,所以善,那不過是人為的結果。而孟子則說人性本善,荀子一次次地批判道:“是不然,是不及知人之性,而不察乎人性偽之分者也。”(《性惡》)在他看來,孟子沒有把本性與人為加以區分,因而不能正確理解兩者的關係,從而也就看不到教化的作用。荀子所認為的善,則是一切行為符合道德規範、服從禮儀製度,但這是人性中所沒有的。為了把人由惡引向善,就需要聖人君主對臣民進行教化,需要禮儀製度和道德規範的引導。荀子打了個比方:彎曲的木頭必須修整才能挺直,鈍刀必須磨礪才會鋒利。沒有原始材料,禮儀道德就沒有加工的對象;沒有禮儀道德的加工,人的本性也就不能自行變得完滿美好。
人性本惡是荀子全部學說的基礎。它徹底打破了天賦的道德觀念,否定了先天良知的存在,提出了人人都可以成為聖人的主張,從而為禮義、道德、君師、修煉等對於人的重要提供了理論依據。他說,堯舜與桀蹠天性一樣,可前者是聖人,後者是小人,所以,關鍵在於後天的努力。
人當自救,荀子在人性上強調人為的力量,這與他否定有一個至高無上的、法力無邊的天神存在有關,人不但可以駕馭自己,而且還可以戰勝自然,體現了荀子的樸素唯物主義觀點。
荀子“性惡”解讀
人性究竟指什麼,本善還是本惡?幾千年來讓中外賢哲爭論不休。不同的回答,導致了不同的文化傳統,積澱成不同的社會製度。
最早提出人性這個問題,可以追溯到兩千五百年前的春秋戰國時期。大聖人孔子說:“性相近也,習相遠也。”不過,他並沒給人性下什麼定義,也沒明確回答人性是善,還是惡。所謂“性相近”是善相近還是惡相近,“習相遠”是善相遠還是惡相遠?都未明說。孔夫子到底是大聖人,對人性這個很複雜的問題,他談得很少,也不輕率武斷地下結論。正如他的弟子子貢所抱怨他:“夫子之言性也天道,不可得而聞也。”這正是他老人家的明智之處,也給後人留下了想象、探討的餘地。
中國曆史上第一個斷言人性本善的要算戰國中期的孟軻。他是孔子的孫子的學生,對孔子極為敬重,曾明確表態:“乃所願,則學孔子也!”
孟子認為:“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他把仁義禮智這些所謂的善,看作是人天生就有的,每一個人的人性都是善的,“人皆可以為堯舜”,關鍵在你是否能“盡心”、“知性”地挖掘、培養這些善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