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敲門聲,秋嫣道:“進來吧。”一個身著正四品衣飾的內侍監堆笑著捧上一本薄子,我瞄一眼是記錄平常宮闈各種大小瑣事的簿子,平常都是我來管理的,因為連連不斷出事,手中權力已經全轉交到了秋嫣手裏,我這個淑妃倒是空座其位了,雖然經過此事引得皇上重視,可是手中卻是無半點實權,宮人自然也是無奉承之意,,那內侍監隻是做做樣子的把簿子捧上,故做尊崇,卻是微有不耐煩之意,心中厭惡,卻仍是道:“把簿子給馨怡夫人吧,我這病中之人也管不了什麼。”他哈腰,轉身把簿子遞給秋嫣,秋嫣接過,拿起一塊玫瑰赤豆糕填在嘴裏,嚼碎咽下,用其極淩人的口氣對那內侍監道:“這嫄貴人花了這麼對銀兩,如此下去豈不是要國庫空虛了?”秋嫣把本子扔在內侍監臉上,那內侍監叫喚了一聲,捂著額頭可憐兮兮的道:“娘娘,這真不是奴才的錯啊,娘娘也知道.....這嫄貴人深受君恩,奴才不敢不給啊!”秋嫣柳眉倒豎,喝道:“沒用的東西!本宮告訴你,以後所有宮裏的都要按照規矩來分!”我見秋嫣生氣,好言相勸,“好了好了,多生氣也不好,讓他走吧,是個教訓了。”那內侍監兩眼放光,忙點頭,灰溜溜的退下。秋嫣還是微有怒氣,“這嫄貴人不就仗著那點清純姿色嗎?”我撲哧一笑,“何需置氣,才一個小小貴人,不值得。”秋嫣點頭。我信手拈過一個果子,心裏已經是算好了計劃。
我複又笑道,“嫣兒倒是會管教奴才,嚴厲的主兒呢!”秋嫣臉一紅,啐我一口,“可是再也不理呢,越發說胡話了。”我報之淡然一笑。已經是正午時分,秋嫣道:“這不,正午了。嫣兒先回去了。”我含笑點頭,讓幕沁扶起我,把他送到殿外。嫣兒回首,朝我道,“回去吧,以後注意點身子。”我轉身,望一眼秋嫣那慢慢消失在陽光中的身影,是那麼無助,不覺微歎一口氣。我端坐在黃花梨木雕刻的座椅上,把其他人都譴開,隻留下清羽和幕沁二人。我屏住了氣息,問,“此事隻有你兩人知道吧?”幕沁與清羽相視一眼,“此事是隻有我和清羽(幕沁)知道。”我暗舒一口氣,這才放心下來。
半響,悠然道:“陪我去看一個人吧。”清羽幕沁頓時明了,含著淺笑福身答應。我緩緩走出宮殿,紫茜忙迎了上來,我隻甩出一句話,“準備好轎子,什麼也別問。”紫茜無奈,跟一旁的小夏子附耳言語幾句,小夏子口中應著,退了下去。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覺得不妥。又讓紫茜和我進殿更衣。
隨後換了一身新衣,快入秋了,起了秋風,微微有些涼意,我著一身淡紫色對振式收腰綾紗石榴裙,腰際配一鴛鴦戲荷包,散著淡淡的杜若香味,倒是沁人心脾。萬縷青絲梳朝雲近香髻,另插一支芙蓉攢珠步搖,首尾略綴些金絲,一雙鳳眸中盡是說不盡的淩厲,不怒自威。抿唇一笑,道:“紫茜!走吧,該去看看故人了。”紫茜何等聰明。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微一福身隨我出去,暮沁緊隨其後,隻有清羽留下來料理宮中事務,以防這個節骨眼上出岔子。
除了殿門,轎子早已經停到門外,我扶著幕沁的手緩緩上車,隨即垂下簾子,遮住那冷笑的嬌豔麵孔。那些太監們行動倒也利索,大約半盞茶的時間便到了懿妃在太平行宮暫時居住的憐羽館,快到憐羽館時,我出聲喊停,轎子依言落地,轎內微微一震。紫茜趕忙扶我下來,看了一眼幕沁,幕沁心領神會,對那旁隨侍的奴才、侍婢說:“你們先回去,娘娘要散散步,你們不必跟著了。”我看著那群人逐漸走遠,心裏暗舒口氣,也不得不提防,我去見懿妃的事還是小心些為妙。
我緩緩走到憐羽館前,抬頭看了一眼牌匾,朱紫色的牌匾,鍍金的字無一都不提醒著我-----我,已經是天子嬪妃了。我無奈苦笑,推開大門,迎麵撲來一襲灰塵,我緊皺黛眉,劇烈地咳嗽著。幕沁機靈些,忙取出袖中的手帕掩在我的麵鼻上,淡淡的杜若味飄入鼻孔,我胸口因為咳嗽的疼痛微微緩解了些,我推開幕沁的手“無事”幕沁神色微有異樣,終究是未能開口。
三人走向內殿的門,路走至一半,我忽的停下來“這是什麼?”我指著一棵枯死的玉蘭樹上纏繞的藤條問紫茜。
紫茜含著笑三分笑意答道“娘娘,這是朝顏,因在早晨開放,所以故得此名。”
我挑挑眉,臉上說不出是喜是憂“你到博學多才。”紫茜略一欠身“娘娘言重了”
我朝她淡淡一笑“不說了,可別忘了咱們來這的目的”我隨即帶著紫茜、幕沁二人走到殿門前。門上所漆的朱紫金粉已經脫落掉了大塊,上麵爬滿了各種蟲子,我見此情形心中不禁泛起嫌惡,紫茜察覺到我臉上的神情,忙把門推開。
微風徐徐劃過,遠處飄來一股清香,沁人心脾。我眺望遠方,看到有幾隻喜鵲結伴飛過,不絕於耳的鳴叫聲,蕩在皇宮上方。
我聽見幕沁顫抖的聲音“小.....小姐”我聞聲回頭,看到殿內的的景象,即刻愣在了當地,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