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年,時至隆冬,長安城難得祥和安寧了好些日子。朝中上下莫不君臣和睦,皇族相親。
太後與靖王兩黨之爭如今因瑞王摻入,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然而誰都知道,權力爭鬥的漩渦中心,各方不過是在蟄伏,悄然等待對手露出破綻,再予以還擊,沒有人願意率先挑起事端落人把柄。
朝中膠著不下,塞北卻傳來突厥鐵騎南下侵犯的消息,損歿三員大將的恥辱若不親手洗刷,突厥斷不會咽下那口惡氣。
赫連宇的密函卻在同日送達瑞王府中,玄琰從漣那裏接過,來不及回房便急行著拆開,腳步散亂無章,隻顧低頭查看,險些撞到柱子。
連日來應付紛繁事端已是疲憊不堪,身上那根弦繃到幾欲斷裂,每每夜裏胸口就似壓了一塊巨石,不得片刻喘息。
狂亂湧動的心卻在看見那人字跡時歸於寧靜,泛黃折子上草書飛揚,唯有四個字,一切有我。
玄琰噙一抹笑,胸中似有火炭緩緩溫著,三九寒天,滿苑落雪,風氅獵獵拍打著背,仰頭遙望,白茫茫的蒼穹背後分明有暖陽刺穿層雲,直入心底。
翌日朝堂之上,數名大臣勸諫聖上派兵討伐突厥,言下之意便是要瑞王親征,如此一來朝中瑞王一派群龍無首,趁此時機做空其勢力顯然容易許多。
群臣將目光齊刷刷投向那位年輕的王爺,看他如何決斷。為了蒼生,他必須戰,卻勢必將最為脆弱的後背置於對手眼下。若不戰,手握大周數十萬兵馬的瑞王便難當大將之名!
玄琰朝服玉冠加身,在眾目睽睽下頷首上前,拱手而拜,聲如洪鍾,響徹殿堂,
“突厥此番來犯無需微臣親征,”
“如瑞王所言,便是要我大周坐以待斃?”中書令謝溫冷言道,眸光掃過靖王的臉,二人相視一顧,複又垂下頭去,
“據微臣所知,大夏已出兵阻截突厥,周夏素來交好,亦是盟友,大周有變,大夏勢必會起兵相助,”
“哦?莫非瑞王還能未卜先知不成,”謝溫輕笑,側眸望著玄琰,誰想卻有羽林騎急急朝太和殿奔來,跪拜殿前,朗聲道,
“啟稟皇上,前線急報,突厥犯軍昨夜於陽關遇大夏精騎伏擊,現正相持不下,再難來犯大周,”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太後端坐垂簾之後,微微斂了溫脈柔光,不動聲色。龍椅之上的天子亦許久不作言語,沉吟片刻,方道,
“如此便靜觀其變罷。”
疾風掃過大殿,靖王玄玧額角青筋浮現,朝服下的手緊握成拳,眼底迸出肅殺之氣。
中書令謝溫再難自遏,怫然道,“瑞王好本事,蠅營狗苟之事行得如魚得水,且不知私底下與那大夏儲君還做過什麼有損皇威的勾當,”
“大膽!”清王一聲厲喝,凜冽如鋒,眾人皆被喝得回不過神,想這平日溫潤恬雅的清王亦有動怒的時候,卻聽瑞王冷哼一聲,抬首望向謝溫,
“本王自是傾心於大夏儲君,難道還需向中書令大人懇請不成?”
若驚雷劈裂了蒼穹,四下屏氣垂眸,幾位前朝元老雙腿已是微微輕顫,闔了眸,噤了聲。
“你!!!”謝溫駭然,萬萬沒有想到這瑞王竟將坊間傳言堂而皇之在大殿上應了,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隻瞪大了雙眸,一手撫胸,一手指著玄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