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寧沒有再跟我提過林蕾,她已嫁作他人婦,他也隻好繼續自己那旁人覺得扭曲,但他卻自覺幸福的戀情。有一天我夜裏做夢,竟夢見魏國寧給我發了他和特蕾西的喜帖,夢中我並不訝異,隻是道喜,夢醒後我也隻好慨歎,緣分真是一種龐大的力量。

劉易陽每晚都會給我打電話,他說他的工作,我說我的生活。他說他奶奶尤其想我,想我那乍聽之下甚為禮貌,但細細品味又覺不敬的言談。我說:“每次都是她把我逼到那個份兒上了,我才拐著彎兒地頂撞頂撞她。”劉易陽則說:“我現在一回去,她第一句話就是問你哪天才回來。”

劉易陽還說,他爸媽之間好像不太對勁,話越來越少,眼神卻越來越複雜。不該說的,我什麼都沒說,隻是說:“可能因為太思念錦錦吧,尤其是媽。”

“錦錦又長大了吧?”

“是啊,我現在抱著她上下樓,老遠就能聽見我沉重的腳步聲,嗬嗬,真是要抱不動了。”

“長新本事了嗎?”

“爬得可利索了,還會叫人了。”

“哦?會叫什麼了?”

我不說話了,那全是我媽的傑作。常常地,我炒菜或者洗澡時,透過油聲或水聲,就聽見我媽在屋裏對著錦錦教:“爸爸,爸爸,乖,跟姥姥學,爸爸,波啊爸,波啊爸。”結果,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如今的錦錦,已經把爸爸二字念得像廣播員一樣規範了。我問我媽:“您幹嗎不教她媽媽,姥姥?”我媽自有她的詭計:“錦錦她想爸爸。”“您從哪兒看出來她想爸爸了?”“你看啊,她老叫爸爸,爸爸。”我沒話說了,說了半天,又繞回來了。

《自娛自樂》下檔了,因為收視率一期比一期低,低得上頭再也舍不得砸錢了。劉易陽跟我商量:“我最近在投簡曆了,看看能不能換個公司。”

“為什麼要換?”

“不為什麼,做久了,做得沒意思了。”

“有合適的了嗎?”

“還沒有,起步工資都不太理想。”

“那先別換了,你在‘綠野’剛上了台階,犯不著又去起步。”劉易陽在“綠野傳媒”已頻頻領導上了新人,在新近的任務中,也算是個小小的頭目了。我知道,他之所以要另謀他處,全是因為我,因為孫小嬈罷了。雖說,我除了遠赴上海,要求暫不見麵之外,對他並無他求,但他一直以來也心心念念要找出對策,感動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