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許多次委屈，我都默默忍了
甚至，當別人笑話你衣著太土的時候
我竟遷就了他們的目光，死活不讓你接送
從此，獨自穿行於熙熙攘攘的人流、車流
可是，今天啊，我忍無可忍了
這是有生以來我第一次揮舞拳頭
母——
大概又是高年級的那幾個小搗蛋吧
你去招惹他們幹什麼，不會繞著走？
孩子，我代表爸爸警告你：
一切的打架，都沒有道理
一切的理由，我們都不能接受
子——
他們要搶奪我買的一枝鮮花
媽媽，你看，現在它還像一支花嗎
孤苦伶仃的枝條在流淚
流離失所的花瓣在顫抖
這是一朵含苞欲放的紅玫瑰
我在花店裏精心挑選了好久、好久
葉子上不能有一個蟲眼
花瓣的邊緣不能有一點起皺
賣花的阿姨終於不耐煩了，她諷刺道
你想買的是飛機、飛船，還是神六？
我說：我要買的是和心一樣大的宇宙！
我怕用汗手攥著，讓它怪不舒服的
就把它插在礦泉水瓶子裏
腳步輕輕，慢慢地走
母——
我的傻小子，你又迷上了哪部動畫片
竟拿一朵玫瑰當花仙子伺候
要是練素描的話
家裏不是有一枝比你年齡還大的玫瑰嗎
雖然那是一枝塑料花
在媽媽眼裏，它依然鮮豔，美不勝收
子——
媽媽，你忘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你的一生注定隻為這個家喜怒哀愁
今天是媽媽的生日啊，我本來想
把玫瑰插在獻給你的祝福裏
插在你的燭光裏，你許願的微笑裏
讓它綻放在你的床頭
眉頭
心頭
媽媽，我省下早餐買的花被搶壞了
這就是我要向他們討個說法的理由
一瓣一瓣的理由
母——
我的好孩子，媽媽錯怪你了
錯怪了一朵花純真的心意
尊嚴的怒吼
子——
媽媽，你就把我剛才的怒吼當作花的怒放吧
你看，這些剛強的花瓣忍著痛
在向你致以生日的祝福和問候
母——
這朵花呀，媽媽要揣在胸口
栽上心頭
獻給六一
辮子和胡子
要是媽媽出遠門了
我就在爸爸的照片上
給他紮兩條辮子
抓住那對羊角
爸爸就跑不掉了
爸爸就咩咩地
叫了
要是爸爸出遠門了
我就在媽媽的照片上
讓她長一道胡子
刺蝟一樣的胡子
嚇得媽媽不敢出門了
因為 剃須刀被爸爸
帶走了
我的城堡
我要用積木
搭一座高高的城堡
再用橡皮泥
捏一位神勇的將軍
和一群日夜巡邏的衛兵
城堡裏麵住著
美麗的公主
城堡外麵來了
英俊的王子
王子喊呀喊
喊聲翻不過高牆
王子敲呀敲
衛兵是更牢固的大門
王子急得流淚了
樹林裏的巫婆卻笑了
將軍這才去檢查
王子手捧的玫瑰花
那進入城堡的通行證
王子終於也成了
城堡的主人
我猜想
爸爸就是這樣
做了媽媽的俘虜
他倆就是這樣
做了我的城堡的俘虜
我要把他倆的故事
永遠關在城堡之中
生日
我要用快捷功能
讓爺爺、外公的手機
奶奶家、外婆家的座機
那一串串號碼
都變成了他們的生日
記錄在我家的電話按鍵上
16——是爺爺的手機
也是爺爺的生日
98——是外婆家的座機
也是外婆的生日
奶奶不知道出生日期
從來都是用國慶節代替
外公說他是猴子變的
他的生日應該是五月一日
爸爸、媽媽，從此
撥打電話又方便
又能記起數字的含義
再不會忙得忘記
那些白發蒼蒼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