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女刑警永遠二十六歲(1 / 3)

第十八章 女刑警永遠二十六歲

1

提審眉凝在大崗市第一看守所進行。

“眉凝,你總不至於想長期坐牢吧?”

燈光下眉凝麵色蒼白,她望著提問的趙春玲,淡然一笑,說:“其實說了反倒增加了我的罪行,邱老六對我說過。”

在某個時候,邱老六的確說過,警察說坦白、立功,目的讓你說出他們不掌握的犯罪事實;到頭來一點兒都減輕不了。他例舉了他的一個獄友,隻是同人打仗,輕傷害最多也就判二、三年,可他卻說出了若幹年自己犯的搶劫案,結果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就是說你很相信邱老六的話,而不肯說出他的案底。”趙春玲單刀直入。

眉凝點點頭。

“我提醒你,我們不是在和亮眼睛婚紗影樓的眉凝經理聊天。”趙春玲表情變得嚴肅,她說:“我們在提審嫌疑犯,你配合不配合,其結果不一樣。你要想清楚。”

眉凝做好了守口如瓶的心理準備,她不是有意對抗,而是不想說出警方不掌握的事,而增加自己的罪狀。然而她錯了,趙春玲這次提審不是挖她的罪證,是想通過她開口,講出邱老六對她說的其它線索。

“眉凝,我們安排你見一個人。”趙春玲說。

“什麼人?”

“你日夜想見,又怕見到的人。”

“你們誆我。”

“他從山裏來……”

“我老爸?”眉凝驚喜交集。

“你不想見他是吧,那好,明天就讓他回去。”趙春玲說,她向身旁的老陶使個眼色。

老陶站起身,將一包東西遞到眉凝麵前,說:“你父母特為你帶來的開口栗子,說你頂愛吃。”

眉凝眼盯著警察打開布包,碩大的開口栗子展現在她的麵前,咽下口水,輕聲呼喚聲:“爸!”

“呆會栗子你可拿回號子裏去吃。”趙春玲說,“眉凝,你家離這很遠吧。”

“是的,要先步行翻過五座大山,再乘長途汽車到火車站,再坐火車到大崗。”眉凝聲音發潮,她說,“我老爸腿腳不好,翻山越嶺的……他在哪?我要見他。警官求你們啦。”

“今晚你就可以見到他。”

“今晚?”

“就今晚。”趙春玲見她十分激動,說,“給你們十分鍾會見時間,然後你還要回到這裏來。”

眉凝在會見室見到父親,他們彼此落淚。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父親勸女兒。他講了來大崗的經過……“獵鳥”專案組在掌握了眉凝是邱老六最寵愛的一個女孩線索後,分析她大概知道一些邱老六及團夥內幕。如何能得到眉凝配合呢?專案組在調查中得知她十分愛自己的父親,外出掙錢就是想為父親蓋一幢新房子。經趙春玲提議,專案組派人到千裏之外的眉凝老家接來他的父親,讓他來勸說女兒配合警方……

十分鍾談話,眉凝思想來個大轉變,她答應父親的要求,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

“妮兒,爸等你早日回家。”父親臨走出會見室,期盼的目光再次被淚水模糊。

重新回到審訊室,眉凝換了一個人似的,她向警方提供了薑雨田被殺的重大線索,她說:“邱老六對我說,是叫天剛的人殺了薑雨田。”

“天剛是什麼人?”

“我不認識,邱老六說天剛是我小姑李惠蘭的情人。”眉凝說。

天剛殺死紅星閥門廠薑雨田廠長,這是一條極其重大的線索。趙春玲立即回專案組,連夜向田豐、包俊海做了彙報。

棗樹街派出所二樓的燈光徹夜長明。專案組連夜開會。

黑社會團夥老大“藍雀”尚未完全確定,幕後這條大魚並非因缺氧而浮出水麵,是王平安的信的揭秘,黑惡勢力操縱大崗經濟的輪廓基本勾勒出來。

“現在還沒有查到小九的下落,沈放也在同我們捉迷藏。”包俊海說,“呂淼正在監視叫二黑子的人,紅蜘蛛尚俐莉和他在苦咖啡做筆什麼交易?呂淼分析二黑子在向她提供什麼重要情報,黑塑料袋中裝的是錢。有一點我提醒大家注意,二黑子曾是於靜茹的麵首,他十分可能把於靜茹知道尚俐莉與胡克艱有染的情報出賣給尚俐莉。如果是這樣,於靜茹便處在相當危險之中。”

會議圍繞是不是立即逮捕尚俐莉問題展開討論,也產生了分歧。一種意見認為應馬上逮捕尚俐莉;一種意見認為逮捕尚俐莉為時尚早,還沒清楚她的犯罪事實,留在網外,通過她或許能找到“藍雀”。

最後由包俊海決定,他是專案組組長。他說:“暫不逮捕尚俐莉。密捕二黑子,突審他,弄清他向尚俐莉提供了什麼情報;由春玲去提審李惠蘭,查清天剛其人。為防止發生意外,米莉和婁揚二十四小時保護於靜茹……”

就在棗樹街專案組的會議進行中,杜大浩發現尚俐莉夜裏獨自出去,她沒讓他開車。他朝在夜總會大堂蹲坑守候的佘凡曉做個特殊手勢。

尚俐莉親自駕瀟灑轎車離開,朝東郊開去。這次她事先經請示同意,開車到藍狐養殖場去見張經綸。

今天張經綸沒在銀器製作間勞作,閉目養神似的半躺在椅子上。

一刻鍾前,沈放剛走出小紅樓。

沈放盯著王平安數日。期間他發現王平安除和情人在一起沒接觸任何人,他就放鬆了些。周末那天,他確定王平安在家,便暗中監視。上午九點左右,自來水公司女經理到來,進樓不久,王平安臥室窗簾就放下,他繼續觀察。窗簾一角沒放好,有人重新放好它。他決定離開,白天王平安和情人共度周末,晚上再來監視他。華燈初上,他返回來,窗簾仍然撂著,燈光一絲絲從縫隙透出來,他坐在汽車裏,盯梢兩個小時後,見沒異常情況,便回到秘密住所。第二天,窗簾還撂著,他起了疑心,耐心靜候半個上午,仍不見王平安下樓,一個局長整日不上班和部下廝守宅中?他編個理由到公用事業局找他,辦公室的人回答局長沒來上班。他問能給他打個電話嗎?辦公室的人撥打局長家的電話沒人接,手機關機。沈放發覺目標已丟失,窗簾欺騙了他。

他來藍狐養殖場,向張經綸報告,做好了挨罵的思想準備。因此他一邊說一邊觀察他的臉色。他說:“我進入了他的住宅……”

張經綸身體動了動,沈放以為他要說話,停頓下來。

張經綸坐穩後,對他道:“繼續說,說你的。”

“宅裏沒找到什麼,我打算找他的情人……”

“跑就跑了吧,”這次張經綸真的不讓他說下去了,他幹咳幾聲,說:“沒必要再找他。我們找不到,公安照樣找不到他。”他切塊蘋果給沈放,問:“有誰知道你的住址嗎?”

“沒有。”沈放故意將那塊蘋果吃得很香。

張經綸沉默一會兒,他緊張思考,王平安寧願丟掉烏紗帽逃走是福是禍?

天剛進來,說:“張總,四姐打電話問你在不在。聽聲音很急。”

張經綸想了想,對天剛說:“讓她一個人過來吧!”

天剛轉身離去。

沈放站起身,請示道:“張總沒什麼事……”

張經綸揚揚手,沈放走出去。

尚俐莉聽到胡克艱有個情婦在大崗,而且還知道自己和胡克艱的關係,真的有點嚇壞啦。她專程向張經綸報告這一消息。

此消息令張經綸大為震驚,專案組調查緊鑼密鼓階段天上掉下個胡克艱的情婦來,如果讓他們抓住這條線索,查下去……尚俐莉的驚慌不難理解,鬼知道胡克艱他的情婦還知道些什麼?張經綸掃了尚俐莉一眼,裝出安然的樣子,問:“胡克艱沒向你提過她?”

“一字都沒提。”尚俐莉回想一下。某天她問他在大崗還有沒有其他女人,他說除了老婆自己是純粹無產者。

“他不告訴你,也不會告訴別人。”張經綸認為胡克艱老謀深算,他不會像社會上的閑亂雜人,露富似地說自己有幾個幾個情婦情人。他說,“於靜茹還向什麼人說起這樁密事我們不得知。還有二黑子弄到十萬元後,是不是像他對你許諾的那樣離開了大崗?”

“那怎麼辦?”她一臉的茫然。

“我會安排的。”張經綸說,他給她吃定心丸,待她平靜下來,他問:“小九回來沒?”

“他要在廣州耍幾天。”

“通知那麵的人轉告小九,他暫時別回大崗……”張經綸覺得風聲愈來愈緊,小九嫩得很,一旦落入警方手中,他什麼都得招供出來,他吩咐尚俐莉安排好此事。

尚俐莉走後,張經綸對天剛說:“叫老二來。”

藍狐養殖場今夜走馬燈似的,沈放走了,來了尚俐莉,尚俐莉走後,又來了駝子。躲藏山林間暗中監視的佘凡曉將這一反常情況報告給專案組。

包俊海接佘凡曉的報告,會議稍稍停了停。大家的目光集中到他的臉上,揣度半夜打給專案組長的電話……包俊海放下手機,感慨道:“大崗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啊!”

“他們也在部署、謀劃。”田豐理解他話裏的含義。

“米莉,”包俊海叫她,“今晚你能同於靜茹聯係上嗎?”

“今晚?”米莉瞧眼牆上石英鍾,時針指向二十三點四十分。

“今晚!”包俊海堅決的口氣。

米莉撥打於靜茹的手機,對麵聲音很雜,可辯出打麻將的聲音。她說:“茹姐,你們在香格裏拉……我挺想你的……牛奶浴我不感興趣。哦……”她征詢的目光看包俊海,他朝窗外望了望,她曉得包組長的意思。“好,我們這就過去。”

“從現在起,寸步不離她。”包俊海向米莉和婁揚說。

“走吧!婁司機!”米莉風趣道。

婁揚起身說句港台影視中的話:“MADAM!”

會議在米莉、婁揚走後,轉入研究對二黑子的抓捕行動上。

趙春玲讚同連夜抓捕,防止他逃跑或被“藍雀”團夥殺人滅口。

“跑?他是跑不掉的,呂淼盯著他呢。”田豐仍然支持當夜抓捕的意見,最後討論決定:立刻逮二黑子。

“同二黑子在一起的那個女孩怎麼辦?”老陶問。

“一起收來。”包俊海說,“至少她是敲詐的參與者。”

趙春玲帶刑警到達青柳出租屋前,呂淼從街邊的一個燒烤攤走過來。他說:“都在屋子裏,像似睡啦。”

出租屋是四合院裏的兩間,靠近大院門左側。

張征翻牆進去,打開鐵門,圍住青柳的出租屋。

二黑子在刑警麵前裝出很冤的樣子,說:“搞錯了,我沒幹什麼壞事。”

“你從苦咖啡休閑屋拎回的那隻黑色的塑料袋子呢?”呂淼嚴厲道。

二黑子瞧他一愣:這不是牽狗的人嗎?他是公安?這麼說自己早讓便衣盯上了。和警察對抗可不是鬧著玩的,抵賴不過去。他說:“我交待……”

趙春玲把二黑子、青柳帶回棗樹街,連夜突審。

二黑子交待將於靜茹的照片交給了尚俐莉。

“是她要的嗎?”臧明傑問。

“拿不到照片,尚俐莉說隻給五萬。”二黑子說,“我有一張於靜茹的泳裝照。”

尚俐莉手裏有於靜茹的照片,暴露了殺人滅口的動機。專案組感到於靜茹處在極度危險之中,增派了老陶、張征趕赴情緣酒店,如果可能勸她離開,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2

廣州笑眯眯泡腳屋患了晝夜顛倒症似的,白天沉寂,夜晚熱鬧。

又一批靚妞從外地來,笑眯眯泡腳屋擁進不少嫖客。

“對不起,”彭曉對王力偉說,“房間客滿了,你在這”他指指王力偉住宿的房間,“將就一下,廣州女孩一會兒就到。”

“我呢?”小九急了,他問彭曉,“我在那?”

彭曉笑笑,說:“陪偉哥啦。不過,廣州妹隻一個,給偉哥,你可以到總台去選外來妹。”他說完便出去。

小九嘟嘟囔囔:“鹹水妹多好,一汪水似的。”他厚著臉皮同王力偉商量:“要不你把鹹水妹讓給小弟?”

鹹水妹被一個馬仔送進來。瘦瘦的人兒,像條帶魚。她小女孩般地精製小巧。她的目光在王力偉和小九兩人間遊移,問:“我陪哪位,還是一起來?”

小九覺得帶魚皮膚很好。他瞟眼王力偉見他未動彈,朝廣州女孩身邊運動。

鹹水妹灼灼眼神,鼓舞了小九,他牢牢地抱住她。

“上床吧,我喜歡快節奏。”鹹水妹說,聲音有點急迫。

王力偉在他們肉體歡愉沒達到瘋狂前,朝門外走去,經過床邊時,廣州女孩分向床外的那隻腳勾他一下,“大家一起做吧!”

他大步走出去。笑眯眯泡腳屋迷宮般的房間,裸裸的床上聲音充斥著。他感到自己是一片樹葉漂在湍急的淫蕩激流上,盤旋到屋外的大街。

他坐在一盞街燈下,許久沒有抽煙,差不多戒掉,現在真想抽了。他朝光亮的窗子走去,買包煙,重新坐在笑眯眯泡腳屋前那盞街燈下。他開始想大崗六位女孩,她們在男人急促呼吸裏身體迷亂和顫栗,心裏萌生深重的罪孽感。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不能再送她們到這火坑來。

王力偉靈魂中脆弱的人性閃光像一顆流星,疾速燃燒,很快便無蹤無影。

街頭一女孩向他款款走來,昏暗街燈下她精致如藝術品似地擺在他麵前,他的心靈蕩起淺淺渴望,柔順的長發垂落下來,某種鮮花的馨香誘惑了他。

“到那去。”她朝街燈照不到的地方指指。

他心裏充滿喜悅地跟著她,當看不清對方的臉時,女孩說:“你別把我想得太壞,月底我就回老家……”

吃青春飯的女人們都有個什麼理由。其實,女人是需要愛無止境的動物,即使生活不需她們這樣做,也尋個借口浪漫。

夜色中的女孩還需理由嗎?

王力偉回笑眯眯泡腳屋,小九躺在床上回味什麼。他說:“鹹水妹激情如火……偉哥,她等你半天,留下傳呼號,如果……她讓你傳她。”

王力偉睡後,小九又爬起來,出去一夜未歸。

中午,彭曉來找小九沒在,看出是有很急的事找他。

“和那個秀美呆一夜!”彭曉自言自語地說。他說完便出去。

王力偉這才知道小九一夜未歸是和女孩秀美在一起。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小九情緒低落地進來,他說:“我得馬上走。”

“回大崗?”

“我去孟定鎮。”

孟定鎮是耿馬傣族自治縣縣城所在地,王力偉不知道這個地方,更不知道小九去孟定鎮幹什麼。

“偉哥,我不能回大崗了,警察要逮我。”小九的話王力偉聽到很驚訝,小九說,“沒說警察逮你。”

彭曉今天早晨接到大崗長途電話,尚俐莉讓他告訴小九別回來,大崗警方要逮他。並讓彭曉給小九一些錢,他提出的條件盡量滿足他,隻要不回來就成。

“那個王力偉呢?”彭曉問尚俐莉。

尚俐莉稍作思忖,說:“隨他便吧!”

小九昨天夜半找彭曉,明確要和大崗秀美玩玩。他給小九安排個單間。

秀美飄飄的樣子進來,見是小九,說:“我以為誰呢!”

小九凝視她,一直凝視下去她的衣裙就不存在了。她感覺他的目光便是一雙手,不停地剝自己的衣服,接近剝光時她說:“我去洗洗,今晚我接了三個客……”她端起塑料麵盆,到外邊的自來水籠頭弄水,嘩嘩接水聲從未關嚴的門湧進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