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為陵墓附屬建築的兵馬俑坑工程,在秦始皇入葬地宮後仍繼續挖築,直到周章率領百萬農民軍攻入關中並對秦朝廷構成巨大威脅時,兵馬俑坑的修築才被迫中輟,草草收場。
2000多年後,當年兵馬俑坑的設計者和修築者已不複存在,一切的悲壯和苦難也早已隨風而去,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則是他們在酷烈的政治背景和生活遭際中,用心血凝成的偉大的不朽之作——龐大的地下軍陣。
1975年7月12日,新華社播發了秦始皇兵馬俑一號坑發掘的消息。這支陣容肅整、披甲執銳的地下大軍,將從中國走向世界,接受整個現代人類的檢閱。
聶榮臻元帥的提議
鑒於秦始皇兵馬俑是陝西省考古史上未曾有過的空前大發現,在新華社將這一事件向全世界作了報道之後,陝西省委通過所屬文化局於1975年7月中旬,責成秦俑坑考古隊,總結一年來的工作情況,盡快寫出一份較為詳細和科學的發掘簡報,並上報國家文物局,以免造成工作被動。按照這個指示精神,秦俑坑考古隊立即開始了行動,至8月上旬,由袁仲一執筆的《臨潼縣秦俑坑試掘第一號簡報》脫稿。其中序言部分對秦俑坑的性質作了特別強調:“秦俑坑的西端西距秦始皇陵外城東牆1225米,和秦始皇內城的東北角成一直線。出土的鋪地磚,其形製、質量、紋飾和文字都與曆年來秦始皇陵城內出土的秦磚一樣。出土的武士俑和秦始皇陵過去出土的跽坐俑的陶質、製作技法相似。出土的銅矛、鐵工具等亦與秦始皇陵城內出土的相同。因此,秦俑坑當為秦始皇陵建築的一個部分。”此稿正文從建築遺跡、出土文物、以及試掘方內出土遺跡遺物等三個大的方麵,作了較為詳細而全麵的說明和剖析,基本上反映了俑坑的整體麵貌和內涵。簡報經陝西省上層領導人審查通過後,很快報往國家文物局。令陝西方麵意想不到的是,正是這份簡報,又引發了一個重大命題。
1975年8月中旬,北戴河海水浴場。
年逾古稀的聶榮臻元帥躺在溫熱的沙灘上,眯著被太陽的強光刺得難以睜開的雙眼,眺望遠處的海麵。
“聶帥,您好。”剛從海水中出來的國家文物局局長王冶秋走近他身旁。
聶帥答應著,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望著水滴未幹的王冶秋:“你前些日子說的臨潼挖的秦俑坑怎麼樣了”
“範圍、形製和內涵已基本搞清,大批陶俑、陶馬、兵器已經出土,前幾天我剛收到了陝西方麵報來的一份考古試掘報告……”王冶秋見聶帥對此很感興趣,便按《簡報》中的內容,詳細彙報了秦俑坑發掘的情況。
“不得了嗬,這麼大的一個地下軍陣,要是能建個博物館就好了。”聶帥驚歎之餘提出了秦俑保護問題的關鍵性建議。
聶帥的話使王冶秋激動起來,“哎呀,聶帥,我早有這個意思,但考慮到國家經濟比較困難,未敢提出。”
聶帥沉思片刻:“你打個報告給國務院,讓大家討論一下嘛。”
“好,我這就去準備。”王冶秋大喜,和聶帥道別後立即趕回北京。第二天,他向穀牧和餘秋裏兩位副總理提交了在秦俑坑遺址建立博物館的報告。兩位副總理表示同意,但是在經費問題上,穀牧對王冶秋說:“如果在250萬元以內我可以批,超過250萬就得提交中央政治局討論了。”王冶秋答道:“我跟陝西方麵協商一下,看能不能按這個數字設計。”
8月26日,王冶秋帶著興奮與激動之情飛抵西安,把國務院的決定先行告知陝西省委和文管會。同王冶秋一樣,陝西方麵對秦俑的保護問題雖有心但覺無力。大批的陶俑、陶馬出土後,他們隻是在俑坑上麵搭了個簡易棚,以防雨雪侵蝕。在他們的預想中,等兵馬俑全部出土,蓋個倉庫一類的房屋,保護起來就算萬幸了。至於蓋博物館,讓世人參觀展覽卻未敢奢求,更不會想到多少年之後,僅遊客參觀這些“瓦爺”的門票收入一年就有一億多元人民幣。王冶秋帶來的消息,使陝西方麵喜出望外,也對兵馬俑發掘後的前景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和感悟。
8月27日,王冶秋在陝西省委書記處書記章澤等人的陪同下,來到秦俑坑工地現場視察,同時還叫來了陝西省建築設計研究院總工程師張子平等專業人員,以便考慮博物館的規劃和設計問題。在俑坑發掘工地,王冶秋要求設計人員在現場參觀後的24小時內,將草圖繪出來。張子平感到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很難完成,但又不好違命,無奈之中向章澤求計:“搞成啥風格的”章澤答:“設計風格嘛,四周隻要有牆,牆上有房,24小時你給我拿出來就行。”張子平苦笑著不再吭聲。
陝西方麵按王冶秋的意見做了主體工程250萬元的預算,第二天,王冶秋攜帶工程草圖和經費預算報告匆匆返回北京,然後製定了一份詳細報告提交國務院辦公會討論。這次辦公會議由李先念副總理主持,在聽取了各位與會者的意見後,李先念揮起手臂,輕輕在桌上一拍,說了聲:“好,就這樣定了。”
一錘定音,秦始皇兵馬俑遺址博物館工程建設由此拉開了帷幕。
1976年的春節過後,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籌建處從省文化局下屬單位抽調了19名幹部陸續來到秦俑發掘工地。這些新調來的人員按照籌建處領導人的分工,或跑設計院催促圖紙,或聯係建築公司落實施工單位,或在發掘現場搭建簡易工棚。在1976年那個明媚的春天裏,整個秦俑坑發掘工地,大家都圍繞著建設博物館而忙碌、奔波起來。與此同時,籌建處的領導人根據博物館的規模及人員編製情況,決定在一號俑坑東北方位的一片空曠區修建職工宿舍。在這樣的文物重地建房,當然先要勘探地基,看是否有文物存在。鑒於考古隊的鑽探人員正在其他地方工作,籌建處便從陝西省第三建築公司找了一名高級探工徐寶山來此處鑽探,意想不到的是,徐寶山鑽探不幾天,便於地下發現了“五花土”,繼而又探出“夯土”,當鑽探到離地表5米深時,發現了鋪地磚。每一個探工都知道,既有夯土又有鋪地磚,預示著下麵是一處遺址並可能會有文物。徐寶山為這一發現大為高興,他放下手中的探鏟,將這一情況迅速報告了籌建處的領導人楊正卿。
當徐寶山滿麵紅光地從楊正卿的臨時辦公室出來時,迎麵碰上了考古隊程學華鑽探小分隊的丁保乾一行四人。徐寶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兩眼放光地對丁保乾說:“俺探清了,地下有文物,5米深見磚,以後就是你們考古隊的事了。”
第二天上午,籌建處領導人楊正卿找到程學華,請他率人到徐寶山鑽探的地方複探,一個上午下來,證實徐寶山提供的情況不虛。這一發現真是大出人們的意料,考古隊鑽探人員為找新的俑坑,在四周苦苦探尋了100餘天而未果,想不到就在離一號坑東端北側約20米的地方居然還深藏著一個俑坑、埋伏著一批兵馬。真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一天是1976年4月23日,考古人員將這個俑坑編為二號坑。
劃時代的強弓勁弩
為弄清二號坑的形製和範圍,在得到國家文物局批準後,1976年4月,考古隊對二號兵馬俑坑進行了試掘。結果發現,這是一個完全不同於一號俑坑的近似曲尺形的地下建築,通長96米、寬84米、深約5米,總麵積為6000平方米,約相當於一號俑坑的二分之一。其結構明顯地分為左右兩大部分。右側近似一個正方形,屬於坑道式建築。麵開8間,前後有回廊,東西兩端各留兩條斜坡門道。左側近似一個長方形,亦為坑道式建築,同樣分為前後兩部分,前半部略呈正方形,麵開6間,前後回廊貫通。在東西兩壁和北壁各留兩條斜坡門道。根據鑽探和試掘的情況可知,坑內埋藏木質戰車89乘,陶俑、陶馬2000餘件,青銅兵器數萬件。從整體推斷,這是一個由弩兵、輕車兵、車兵、騎兵四個不同兵種組成的大型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