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越來越靠近尼克鬆,機警的公安人員和武警戰士迅速排成人牆,堵住人群,給尼克鬆閃出一條狹窄的通道。尼克鬆揮動手臂,在工作人員的護送下來到接待室。

“非常抱歉,剛才的秩序有些混亂,請總統先生諒解。因為您曾經為中美建交做出過巨大貢獻,中國人民一直對您十分尊敬和感激,在中國,就是普通的百姓也熟悉總統先生的大名並懷有深深的敬愛之情。”中方陪同人員向尼克鬆做著解釋,以免引起誤會。

尼克鬆顯然被剛才的場麵和陪同人員的解釋所感動,他稍微抬起右手,微笑中透著真誠地說道:“對中國人民的友好情誼我表示深深的感謝,請代我向廣場的人民問候。”

尼克鬆預定在接待室的時間一閃即過,由保衛人員護送,走進一號兵馬俑展廳。

麵對整齊威武、博大壯觀的兵馬俑軍陣,尼克鬆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閃亮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坑中的一切。突然,他轉向身邊專門為他講解的馬青雲問道:“美國有哪些總統來看過兵馬俑?”

“第一位是副總統蒙代爾,時間是1979年8月;第二位是總統卡特,時間是1981年8月;第三位是裏根總統,時間是1984年4月;您是第四位光臨秦俑館的總統。”馬青雲流利地回答。

尼克鬆輕輕點頭:“這的確是個神秘而又吸引人的地方啊!”他的聲音很小,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腳步很輕很慢,似乎怕驚動這支地下伏兵而殺將上來,使自己遭到不測。他的麵龐沒有笑容,神態嚴肅而沉重,內心分明被這威嚴的軍陣氣勢所震撼。

“十幾年前,我來到北京,當我第一次登上八達嶺長城的時候,我就曾說過那是一座偉大的建築,人類文明的奇跡,地球的標誌。今天見到了秦代兵馬俑軍陣,它給我的感受和長城是一樣的。”尼克鬆仍在自言自語,聲音小得難以令人聽清。

其實,他對登長城的感受隻是說出了表麵的—部分,而潛藏在背後的含意則是:“美利堅合眾國麵對的是一個世界曆史上最有潛力的對手,因此必須做出一切努力同中國搞好關係。”

透過尼克鬆那雙深沉、凝重和略帶驚覺的眼神可以窺測到,麵前的兵馬俑軍陣給他的震撼要比長城給予他的感受更為沉重和豐富。

按有關方麵的規定,尼克鬆的參觀程序,一切按此前接待裏根總統的規格和方式進行,隻是由於遊客不斷地向這位美國前總統高聲問候,接待人員不得不幾次停止講解,尼克鬆也幾次停止觀看,40分鍾的預定時間悄然流逝。

尼克鬆來到接待室與博物館接待人員作最後道別,工作人員遞過特製的留言簿,請他簽名留言。尼克鬆滿懷激動之情,寫出了或許在心中醞釀了幾十年的深刻感受:

我懷著激動的心情來參觀中國的過去,也有機會看到中國的現在,而且意識到未來中國的潛在力量。中國是一個神秘的地方,來一百次也不能對它全麵了解。

尼克鬆謝過博館工作人員,走出接待室,廣場上的遊客沒有散去,他們已在這裏待候了40多分鍾。

尼克鬆又陷於人群的包圍圈。廣場上的遊客越聚越多,形成了人的海洋。尼克鬆像一隻孤獨的小船在無際的海洋中顛簸、漂蕩。

“總統好!”人群又開始高呼起來。

尼克鬆揮動著右手,緊跟保衛人員前行,尋找自己的轎車。

恰在這時,一個美國旅遊團來到秦俑館廣場,幾十名男女遊客見到尼克鬆,也向人群擠去,尼克鬆麵前又出現了令他熟悉而親切的鄉音:“PresidentMr.Nixon!”(尼克鬆總統好!)

尼克鬆被保衛人員簇擁進轎車,人群潮水樣擁堵在車的周圍已無法開動。黑頭發、黃皮膚,白皮膚、黃頭發,不同的種族發出了相同的聲音:

“PresidentMr.Nixon!”(尼克鬆總統好!)

保衛人員不停地驅趕推動人群,轎車緩緩啟動,尼克鬆此時難以控製自己的感情,突然推開車門,悠地鑽出半個身子向人群招手致意。此時的他清楚地看到,在歡呼的人群中有人流下了激動的淚水。深受感染的居克鬆終於控製不住感情的閘門,眼窩漸漸發熱、發紅。他猛地鑽進車中,關上車門,仰躺在後背上,想盡力掩飾那雙濕潤的眼睛,但淚水還是悄悄地湧了出來。

1972年,當尼克鬆總統和毛澤東主席進行了曆史性的握手後,在返回美國的專機裏,尼克鬆曾為飛機著陸華盛頓之後,美國兩黨和公眾對自己的訪華行動所采取的態度而煩躁得臉色發青,差點昏倒在座艙內……

但是,具有長遠政治眼光和超人智慧的尼克鬆總統的得力助手基辛格博士,曾說了這樣一句話:“未來將比現在更公正地對您此行作出評價。”

曆史證實了基辛格當年的論斷。隨著時間的流逝,尼克鬆為世界和平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已被後人重新認識。

尼克鬆在中國秦俑館的一幕,便是對這位曆史偉人功績的生動而形象的評述。

當然,秦俑博物館之行,使尼克鬆對中國這個神秘的地方多了一層了解的同時,也使他的政治眼光和外交智慧得到了飛躍式的提升,並能夠更加熟練地運用孫子兵法分析風雲變幻的世界形勢。他在自己撰寫的著作《真正的戰爭》中,一方麵引用《孫子兵法》中的“夫兵久而國利者,未之有也”和“兵貴勝,不貴久”等警言,以此來檢討美國在越南發動的曠日持久而難以取勝的戰爭;另一方麵,他主張在激烈動蕩的國際競爭中,更要運用《孫子兵法》所說的“以正合,以奇勝”的策略。尼克鬆對此的解釋是:“正”即平常的、直接的力量;“奇”乃異常的、間接的力量。“正”與“奇”兩者應互相補充,相得益彰,同時運用“正”與“奇”兩者乃是“製勝之道”。其具體實施方案是,“以正合”,就是用美國的軍事力量去對付蘇聯的軍事力量,這是必不可少的第一步,而下一步“以奇勝”,則是一個“更加複雜、更加微妙、更需要下功夫和費時日的步驟”。尼克鬆在後來的另一部著作《不戰而勝》中,更是大量運用《孫子兵法》的戰略思想分析和展望國際形勢,論述如何以巧妙的策略,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令世人所看到的一個事實是,自越戰之後美國在對外用兵策略中,基本遵循了這條原則,除非萬不得已,才采取孫子兵法所謂“攻城為下”的策略,動用大兵與重裝武器攻堅奪壘,開始真刀真槍地爭奪搏殺。即便如此,在具體的戰術中,仍沒有忘記“正”與“奇”的巧妙配合,輕而取勝的海灣戰爭、轟炸南聯盟、摧毀塔利班人渣集團、活捉臭狗屎一樣的惡棍霸主薩達姆等等,便是活生生的事例與曆史明證。

將軍俑頭被盜案

秦俑博物館自1979年10月1日對外開放到凹世紀末,已接待來自海內外的研究者、觀光者不計其數,接待外國國家元首、政府首腦200多位。秦俑館每天人流如潮,形成了一條流動的長河。這條長河在不停地奔騰中,時常翻起多彩的浪花。盡管這浪花的翻起隻是短暫的一瞬,但因它已融入秦俑博物館的曆史之中而變得永恒。往事並不如煙,無論是經驗的或是教訓的,是明快的還是灰色的,這些與兵馬俑有關的事件,將隨著歲月的流逝為人們所記取。

1987年元宵節後的第五天,在臨潼汽車站做臨時工的退伍軍人王更地,為了實現發財致富的夢想,經過與權學力、張傳秀二人密謀,在臨潼縣城西邊的一個商店裏買了一把中號螺絲刀。晚飯後,租一輛三輪車到縣旅遊局門口下車,步行向秦俑館趕去。

天越來越黑,紛紛揚揚的大雪覆蓋了整個大地。王更地頂著風雪,帶著輝煌的金錢夢,於次日零時左右到達秦俑博物館牆外。他倚著牆根稍作歇息後,來到秦俑館的門前悄悄向裏窺探,見無異常動靜,便直朝大門走去。當走到門前時,他又停下腳步,繞到北邊的三角拐彎處翻牆進入秦俑館院內。他蹲在牆根待了一會,隨後沿展廳的路東側來到考古隊門口,見大門開著,便順勢鑽進去,身貼牆根左右拐了幾個大彎,來到第二排平房的第一間房門處停下。他蹲下身聽聽四處仍無動靜,便掏出攜帶的螺絲刀撬開門鎖溜了進去。屋裏漆黑一團,看不清放置的文物,他伸出雙手小心而緊張地四處摸著,終於觸到一個俑頭。他驚喜交加,心就要跳到嗓子眼裏,他強作鎮定,將俑頭抱在懷裏走出房門,順原路返回。當來到秦俑館外牆前時,由於俑頭太重,他不得不先將俑頭放在牆頭之上,等自己翻牆而過後,又將俑頭從牆上拿下,然後背在肩上迅速溜走。這時天已破曉,大雪早已停歇。王更地怕暴露自己的罪惡,於是來到火車站北部的鬆樹林中將俑頭藏於一棵枝葉茂密的鬆樹上,自己空手返回家中,一頭紮入被子昏睡起來,直到晚9時他才來到鬆樹林取走俑頭,帶到臨潼縣汽車站一位叫權學力的宿舍,稍後又將俑頭裝入一個紙箱,轉移到車站一間平房內隱藏起來。十幾天後,又轉至臨潼縣客運公司行政科幹部張傳秀的住處。從此,權學力、王更地、張傳秀三人開始了密謀出售將軍俑頭的計劃。

1987年3月,張傳秀在西光廠招待所和人交談包裝生意時,結識了西安美麗華大酒店籌建處的臨時工唐軻,並請他幫助代銷將軍俑頭。

唐軻原為走私文物的老手,為辨別俑頭的真偽,他於4月的一天來到臨潼張傳秀的宿舍,親自查看了將軍俑頭,狡猾詭詐的唐軻為得到確實證據,和張傳秀一起來到秦俑博物館,對俑坑的將軍俑頭作了細致的觀察,然後又來到館外的文物複製晶市場,對真假俑頭進行了對比後,才確信該俑頭為真品,要求將貨送往西安。

4月29日,王更地、張傳秀將俑頭送到了唐軻家中,並達成協議:俑頭賣價7萬元,如果唐軻賣到100萬元,王、張也隻要7萬,其餘歸唐所有。一場交易很快做成。

1987年5月中旬,北新旅社經理孫振平在唐軻家中見到將軍俑頭,在唐的要求下答應為其銷贓,但尋找了近一個月仍沒找到買主。這時,孫振平又求助於以北新旅社為落腳點,長期流竄在外搞“金盒子”和股票生意的情婦樊春梅,讓其幫助代尋買主,樊春梅當場答應並付諸行動……。

將軍俑頭被盜案立即震動公安部,轟動全國。在公安部和陝西省公安廳的具體指導下,西安市公安局經過幾個月的偵察破案,終於將犯罪分子全部抓獲。

1987年6月22日,新華社向世界播發了電訊:“本社5月26日曾報道了保存在陝西省秦陵考古隊倉庫中的一個將軍俑頭不翼而飛,記者近日從公安部獲悉,這一案件已被西安市公安機關破獲。6月17日,案犯唐軻、孫振平、樊春梅在出售這一將軍俑頭時被公安幹警當場抓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