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死於軍營的將軍
司馬遷、班固兩位大家的誤導,使研究者陷入迷途。關於墓主人死年的推斷沉寂9年之後,學術界終於迷途知返。透過曆史的煙塵,一個年輕軍事將領的形象凸現出來。呂後決策的失誤,漢中央朝廷與南越國的軍事衝突,青年將軍死於軍營之中。
三號墓的墓主究竟是誰
就在二、三號墓發掘不久,考古人員在編寫《長沙馬王堆二、三號漢墓發掘簡報》時,根據墓中出土上書“文帝十二年”等字樣的木牘,推斷此墓的主人“顯然不是利豨”,而應是利豨的兄弟。其理由是,盡管軟侯家族在《史記》或《漢書》中均沒有詳細的傳記,又都曾在表中提及。但據《史記?惠景間侯者年表》以及《漢書?高惠高後文功臣表》記載,第二代軟侯利豨在位二十一年,死於文帝十五年。這個記載顯然與三號墓出土木牘所記的十二年相差三年D故此墓的主人不是第二代軟侯利豨,而應是利豨那一位史料中無法查到的做武官的兄弟一這個推斷無論是當時參與馬王堆漢墓發掘的考古人員,還是依靠發掘材料,坐在鬥室裏查史論證的研究人員,似乎都對此深信不疑。於是,馬王堆三號墓墓主是第二代軟侯利豨某一位兄弟的說法,得以在海內外廣為流傳。但就在這個說法流傳了9個年頭之後,湖南省博物館研究員傅舉有,在整理馬王堆漢墓出土帛書時,感到原來對於三號墓墓主所作的結論,是錯誤的。在和學術界一些專家廣泛交換意見之後,寫出了論文《關於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的墓主問題》,發表在中國考古研究所主編的《考古》1983年第2期上。論文主要從三號墓的棺製、銘旌(帛畫),遣策所記的美人、才人,遣策所記的謁者,記事木牘中的郎中,朱書“軟侯家”和“軟侯家丞”封泥及遣策中的“家吏”,遣策中的“宦者”,遣策中的“受中”,車騎製度,從卒兵馬製度等十個方麵,證明墓主身份為列侯。至於《史記》、《漢書》中所記第二代軟侯利豨死年為漢文帝十五年,與三號墓木牘所記漢文帝十二年相差三年一事,當為《史記》、《漢書》所誤記:把利豨母親在文帝十五年的死年,誤記為利豨的死年。這篇文章一發表,馬上就得到了學術界的廣泛讚同:
一、 中國史學會主編的《中國曆史學年鑒》認為:這篇論文對長沙馬王堆軟侯家族墓的研究,有了新的進展。
二、 中國考古學會主編的《中國考古學年鑒》認為:對過去發表的一些重要考古資料,也發表了不少研究文章。《關於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的墓主問題》的作者傅舉有不同意原發掘報告推斷的該墓墓主是利豨兄弟的看法。而從三號墓的棺槨數目、銘旌內容、遣策文字等來論證其墓主應是第二代軟侯利豨。
三、 湖南省考古研究所研究馬王堆漢墓的著名專家周世榮研究員,近年來多次發表文章,認為馬王堆三號墓墓主人應是第二代軟侯利豨。
年輕的軍事將領
從傅舉有以及他的擂鼓助威者那有理有據、頗為不凡的論證看,馬王堆三號墓的主人作為第二代軟侯利豨的可能性較大,在沒有新的高手跳出來將此論斷推翻的情形下,傅氏等人的理論當是值得肯定的。
關於三號墓的主人到底是誰的問題已有結論,但作為利豨的身份卻又是一個頗值得思考和推測的難題。從史料的明確記載看,當第一代軟侯利蒼於呂後二年(公元前186)去世後,接替長沙國丞相之職的不是利豨,而是一位當年跟隨劉邦一同打天下、時任河內都尉的名叫越的朝廷老臣,利豨隻是承襲了軟侯的封爵。承襲封爵之後的利豨官拜何職,都幹了些什麼,史料無載,一切全靠後來的研究者推測了。
從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的1000多件隨葬物來看,有38件兵器和一張駐軍圖。在過去的考古發掘中,漢初的兵器很少見到,而這次發掘共有弩、弓、箭、矢菔(盛箭的器具)、劍、戈、矛、兵器架等八種出土。這些兵器中的弩、箭、劍、戈、矛等都是專為死人隨葬而製作的明器,並非實用器物,但製作甚精,完全是仿照實用的武器製成的。弩的機件和箭的鏃本應是銅製的,但墓中所出弩機和箭鏃卻是用牛角做的。這大概與漢文帝下的那道“治霸陵,皆以瓦器,不得以金銀銅錫為飾”的命令有關C
墓中出土弩兩件,弩臂用木製髹漆,上麵錐畫細如遊絲的雲氣紋。有研究者認為,弩是春秋戰國時期楚國發明的,在當時是一種便於瞄準和遠射力強的新式武器。這次出土的弩在弩機的結構上繼承了楚國弩機的杠杆機械原理並有所改進。如戰國弩機沒有銅廓,機件(牙、扳機、栓塞等)直接安在木臂上,而這次出土的弩機有了廓。弩臂也有許多改進,如臂身加大加長了。戰國弩全長隻有51.8厘米,而這次出土的弩長有60.9厘米和68厘米。所有這些改進都是為了適應彈射力增加、射程更遠的需要。
箭出土24枝。鏃是用牛角做成的三棱形鏃,較短小。箭杆似為蘆葦稈做成,直徑0.7厘米,上髹紅漆。箭全長82.4厘米。由於弩臂加長,箭也相應地比戰國時的長了10多厘米。弓4件,其中木弓、竹弓各2件。木弓較長,長142厘米和145.8厘米,比戰國弩弓寬而且厚。由四股絲繩絞成的弓弦弦徑有0.5厘米。這些都說明由於當時軍事上的需要已造出了彈射力較大的強弓勁弩。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兵器中還有首次出土的兵器架,上麵彩繪雲氣紋,上橫置一柄帶鞘的角劍。此外還有角質戈、矛和劍上的零件銅格、銅劍首等物。結合兵器和出土的那張軍事地圖,可以初步推斷利豨曾和軍事有密切的聯係,很可能擔任過長沙國的武官這個職位。這樣推測的理由除大量兵器和軍事地圖外,墓中還出土了一頂烏紗帽。根據墓中遣策記載,它的原名為漆麗紗帽,是使用孔眼稀疏的紗加工而成的;外表找不到一根線頭,其製作之精細,令人歎為觀止。據初步分析,紗帽編成後,又在外部塗了一層黑漆,油光烏亮,就像用烏紗編成的一樣。這是中國發現的最早的一頂烏紗帽,屬稀世珍品,後來被定為國家一級藏品。據史料載,這頂漆麗紗帽,在漢代又稱武冠,是當時武官專用的帽子。如《後漢書?輿服誌》說:“武冠,一日武弁大冠,諸武官冠之。”也就是說,這樣的帽子是由武官戴的。《漢書?蓋寬饒傳》記載,武官蓋寬饒“冠大冠,帶長劍,要行士卒廬室,視其飲食居處”。蓋氏所戴的“大冠”,正是三號墓出土的這種漆麗紗帽。不過據說這種帽子到了東晉時已成為宦官的專用品,到唐朝又轉成為官員的一種禮帽。《唐書?輿服誌》曾說:“烏紗帽者,視朝及燕見賓客之服也。”再後來,烏紗帽的兩邊分別長出了翅膀,這就成了後人經常在戲曲舞台上看到的那個樣子。三號墓出土烏紗帽的曆史比東晉要早幾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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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稱中國古代烏紗帽之父。故此,國家文物局局長王冶秋專門對湖南方麵作出指示:“這頂烏紗帽不能公開展出,要放在庫房裏好好保存,隻有副總理以上的官員才能看……”
三號墓棺蓋上有一幅帛畫,畫的中部上段是墓主人出行的場麵。墓主人麵部部分破損,但可確認為男性,頭著劉氏冠,身穿紅袍,腰間佩劍,袖手緩行。後麵6人隨行,前麵3人作恭迎狀。中部下段是宴饗場麵。從整個畫麵來看,墓主人也正是“冠大冠,帶長劍”的武將形象,這就是說第二代軟侯利豨確是出任過長沙國的武官。
至於利豨沒有承襲父職,也就是說沒有當上丞相而成為一員武將的問題,研究者傅舉有先生作了這樣的推測呂後二年(公元前186),第一代軟侯、長沙國丞相利蒼去世時,利豨還是一個嘴上沒毛的十五六歲的少年。如果由他承襲父職,擔任長沙國丞相之職,統帥百官,處理國家政事,顯然不太適合。因此,漢中央朝廷決定調經驗豐富、老成持重的河內都尉越,前來接任了丞相之位,作為利蒼長子的利豨隻是暫時承襲了父親那軟侯的封爵,沒有出任重要官職。”承襲了封爵並成為第二代軟侯的利豨,大概心中仍懷有在某一天能出任丞相的雄心壯誌,便在某位高人的指點教誨下,加緊了對社會各個學科的涉獵和攻讀。從墓中出土的帛書和竹簡看,他攻讀的學科極其廣泛龐雜,既有哲學、曆史、文學、軍事、宗教、繪畫等社會科學,又有天文、地理、醫藥、曆法、氣象、建築、畜牧等自然科學。而所有這一切,無疑都是為登上駕馭百官,治國安邦的丞相之位鋪橋墊路的。但就在他學有所成,且到了足以為官掌權報效國家子民的年齡時,鑒於丞相的位子已被中央派來的越捷足先登,漢中央朝廷隻好和長沙國諸侯王協商,讓其出任武官。由於列侯的爵位在漢代的俸祿是真二千石,地位在郡守之上,如果讓利豨擔任武官,那隻有擔任長沙國武裝部隊最高司令——中尉。因為諸侯王國的丞相和中尉都屬於二千石的高級官吏,利豨隻有擔任這個職位才適合他的身份。
沒有成為丞相卻出任長沙國中尉的利豨,必然要再展軟侯家族的輝煌,無論是財產的搜刮盤剝還是兵丁家奴的配置,都有一個大的改觀和新的氣象。馬王堆三號墓出土的遣策竹簡記載利豨不僅置有家丞,而且家吏人數也大大超過了5人,如該墓遣策竹簡記載:
“家丞一人”、“家吏十人”、“宦者九人”、“謁者四人”。
為利豨服務的家吏多達24人,可見軟侯利豨權勢之煊赫。漢代侯爵擁有大量的妻妾,《漢書?貢禹傳》說:“諸侯妻妾,或至數百人〇”如北平侯張蒼“妻妾以百數,當孕者不複幸”m。武安侯田紛,也是妻妾“以百數”12]。侯的妻妾還有各種名號,如妻稱為夫人,妾有美人、才人等稱號。據三號墓遣策記載,墓主人軟侯利豨有“八十人美人、廿人才人”(遣策第六十號木牘),若把這些妻妾加在一起,他有夫人、美人、才人共百餘人。
遣策還記載墓主人利稀有宦官:
“宦者九人,其四人脤牛車”,“牛車宦者四人服”、“九人宦
fi]《漢書*張蒼傳》。[2]《漢書*田蟻傳》。
侯爵有封國,他是封國的君主,所以,他設有宮廷製度,如夫人、美人、才人的後宮之製,以及宦官之製。他還有自己的武裝部隊。據墓中遣策記載,墓主利豨有“三百人卒”,有“執長檉矛/v人”、“執革盾八人”、“執短戟六十人”、“執盾六十人”、“操長戟革盾者百人”、“操長铩革盾者百人”、“操弩負矢百人”。軟侯初封時隻有700戶,到利豨時,已過了20多年,正是漢初戶口迅速增長的時期,據估算,這時軟國戶口已至少有2000戶以上了。一支數百人的軍隊,平均數戶出一人當兵便可組成。
據遣策記載,三號墓主利豨生前有一個龐大的車騎隊伍:
“安車一乘駕六馬”,
“大車一乘駕六馬”,
“溫車二乘乘駕六馬”,
“椋車二乘乘駕六馬”,
“大車一乘駕四馬”,
“軺車二乘乘駕三匹”,
“騎九十六匹,匹一人”,
“胡騎二匹,匹一人”,
“甾車一乘,馬一,豎一人”,
“牛、牛車各十,豎十人”,
“付馬二匹”。
按漢朝製度,車子駕馬的多少,是身份等級高低的標誌。《後漢書?輿服誌》記載,漢法規定皇帝的車子駕6匹馬,諸侯的車子駕4匹馬,大夫的車子駕3匹馬,老百姓的車子隻準駕1匹馬。利豨是個侯爵,按規定隻能駕4匹馬,但為什麼他竟然和皇帝一樣駕6匹馬?這是因為西漢建國之初,允許諸侯在某些方麵可以享受類似皇帝的車騎製度,所謂“宮室百官,同製京師”(《漢書?諸侯王表》))、“置百官宮歡,擬於天子”(《史記?漢興以來諸侯王年表》)
軟侯在他的封國裏,儼然是一個小朝廷。
從上述可以看出,年輕氣盛,誌得意滿的第二代軟侯利豨,其生活的奢侈與豪華,遠遠超過了他的父輩,甚至到了可與皇帝並駕齊驅的糜費程度。但是,這種窮奢極侈的放縱生活,似乎利豨享受的時間並不長,因為在他為官不久,便發生了西漢初年長沙國與南越之間著名的軍事衝突。
南越軍隊進犯長沙國
自漢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四月,漢朝的開國之君劉邦駕崩後,由太子劉盈繼位,是為惠帝。惠帝即位七年之後抑鬱而死,死時剛剛24歲。
惠帝本來無子,控製朝中大權的呂後命人偷偷從後宮抱出一個嬰兒,冒充是惠帝的兒子,立為少帝。此事成功之後,呂後又怕嬰兒的母親泄露秘密,便設計將她謀殺。從這時起,呂後正式“臨朝稱製”,史稱“高後元年(公元前187)”。
中國政治的權柄一旦落入女人之手,總會生出一串串怪誕和不可思議的荒謬之事。拋卻呂後的淫蕩、殘忍和極其強烈的權力欲不提,僅僅從她對待南越國的關係問題上,就足以見其荒誕不經的思維態勢。正是她的這種姿態和荒誕做法,才導致了嚴重的政治失誤。
南越是中國境內越人的一支。秦漢時期,越人主要分布在華東、華南地區,分為閩越、南越、西甌等部分。閩越在今浙江、福建一帶;南越在今廣東和廣西東部;西瓶在今廣東西南、廣西南部和雲南東南部。
越人“斷發文身,錯臂左衽”,依山傍海,從事漁獵和農業。戰國時,越人大部臣屬於楚。秦滅楚後,秦將王翦率軍繼續南進,奪取越地的一部分,設置了會稽郡(治今江蘇蘇州h秦統一六國以後,秦始皇派尉屠睢發兵50萬,分兵五路進攻嶺南,先後征服閩越、南越和西甌,在閩越設立閩中郡(治今福建福州),在南越、西甌及其相鄰地區設置了南海郡(治今廣東廣州)、象郡(治今廣西崇左境)和桂林郡(在今廣西境內)3
秦末,閩越首領無諸起兵助漢滅楚,漢高祖五年,劉邦封無諸為閩越王,以閩中郡為其封地。惠帝三年,呂後又立閩越的另一個首領搖為東海王,以東甌(今浙江溫州)為封地。由此進一步穩定了對東南沿海地區的統治。
秦末戰亂中,原秦朝南海郡郡尉趙佗占據嶺南地區,阻絕道路,聚兵自守,自立為南越王。他依靠漢族地主分子的支持,采用秦朝政治製度進行統治,使秦時由中原謫遷嶺南的居民在戰亂中免受損害,也使越人各部族之間彼此攻擊的習俗大為改觀,在一定時期內起到保境安民的積極作用。秦朝滅亡後,趙佗出兵占領桂林郡、象郡,自稱“南越武王”。
高祖十一年(前196),劉邦派陸賈出使南越,以期說服。
陸賈抵達番禺(今廣州市)時,趙佗態度傲慢,頭發束成一撮,豎在頭上,伸開兩條腿,像簸箕一樣坐在那裏。
陸賈對他進言說:“你本是中國人(指中原地區),親戚、兄弟、祖先墳墓都在真定(今河北正定)。而今你一反天性,背叛父母之國,不念祖宗,放棄中國傳統裝束,想要靠區區弱小的南越跟天子對抗,成為敵國,大禍恐怕就要來臨。自從秦王朝失去控製,諸侯豪傑紛紛起事,隻有漢王劉邦率先入關,占領鹹陽。項羽背叛盟約,自立為西楚霸王,諸侯都成為他的臣屬,可以說甚為強大。然而漢王劉邦從巴蜀出兵,用皮鞭笞打天下,遂誅滅項羽。僅僅5年時間天下平安。這不是人為的力量,而是天意如此。天子(指劉邦)已知道大王在南越稱王,卻不出兵協助誅滅暴秦和西楚,朝廷文武官員都主張派出大軍,向大王(指趙佗)請罪,但天子憐憫百姓在戰亂頻仍中已經十分痛苦,才打消原意,並且派我前來授給大王王印
和互相通好的符節。大王應該恭恭敬敬地到郊外迎接,北麵稱臣。想不到你竟想憑借基礎未穩的南越,倔強到底。漢朝廷如果得到報告,恐怕要挖掘焚燒你祖先的墳墓,屠殺你的宗族,然後派一位偏將軍,率領10萬人馬南下進攻,到那時,你的部下殺你投降,易
如反掌。”
趙佗茅塞頓開,趕緊跳起來,規規矩矩地坐下,道歉說:“我在蠻夷中生活得太久,忘了中國禮儀D”然後向陸賈請教說:“我比蕭何、曹參、韓信如何?”
陸賈說:“大王的賢明和能力,跟他們相仿。”
趙佗又問:“我跟皇帝相比誰賢明?”
陸賈說:“皇帝起自豐、沛,討伐暴秦,誅滅強楚,為天下百姓興利除害,繼承五帝三王的偉大勳業,統治天下。中國人口以‘億’為單位計算,土地方圓萬裏,物產富饒,號令統一,自從開天辟地以來從未有過。而大王之眾不過數萬,而且遍地蠻夷,不是山巒崎嶇,就是海濱水涯,一片荒涼,不過是漢的一個郡而已,大王怎麼能跟漢相比。”
趙佗朗聲大笑說:“可惜我不在中國(指中原),所以在這裏當王。假使我在中國,安知不如劉邦?”
趙佗很欣賞陸賈,挽留他住了幾個月,對陸賈說:“南越這個地方,連個談話的對手都沒有,自先生來此,讓我聽到很多聞所未聞的事。”於是贈送給陸賈價值千金的貴重禮物。
陸賈這次出使,終於使趙佗接受了漢朝“南越王”的封號,向漢朝稱臣,遵守漢朝法律約束。從此,漢中央政府與南越政權建立了較為融洽的關係,經濟文化的聯係大為加強。
漢中央雖然臣服了南越,但西漢君臣對南越國仍然抱有戒備心理。
高後四年(前184)夏五月,呂後下詔禁止中原鐵器及雌性馬、牛、羊運往南越國,並下令斷絕與南越的貿易往來。由於當時南越的絕大部分鐵器依靠中原輸入,因此,呂後此舉引起了趙佗的極大反感。他先是派人向朝廷請求“市易如故”,希望撤銷禁令,想不到呂後不但不準,反而將南越國的使臣扣押起來。
趙佗得此消息,極其憤怒地說:“高皇帝任命我當南越王,準許兩國自由貿易,而今呂後采納奸臣的建議,把我們視為蠻夷,不準賣給我們東西,這一定是長沙王吳回(吳芮之孫,吳臣之子)的主意,他打算利用中國的力量消滅我們,而由他兼任南越王。”
不久,趙佗又風聞留在中原的親族已被誅滅,在真定的祖先墳墓也被掘燒,一氣之下,就決心拒漢稱帝。
高後五年(前183)春,趙佗自尊為南越武帝,並出兵攻擊長沙國,連破數縣而去。
高後七年(前181),呂後遣將軍隆慮侯周灶率兵迎擊南越的進攻。但由於天氣酷熱,士卒多染上疾病,漢軍的攻勢始終沒有越過南嶺,兩軍在前線形成對峙局麵。第二年,呂後病死,漢軍後撤。趙佗乘漢軍無暇南顧的機會,迫使閩越、西甌向他臣服,建立起東西萬餘裏的獨立王國,對漢王朝的南部邊陲構成了極大威脅。
從以上的史料記載中可以看出,造成漢與南越關係緊張、甚至兵戎相見的局麵,完全是由呂後政策失誤所致。究其原因,則是她缺少對東南形勢進行充分認識的緣故。南越的反叛不僅使漢朝東南邊陲戰火重燃,而且留給後世許多亟待解決的難題。
漢文帝即位後,決定放棄武力,用政治手段解決問題。趙佗祖籍真定,文帝下令整修趙佗父母的墳墓,特別設立官員,負責灑掃祭祀。又征召趙佗的親屬兄弟,任命他們當官,並予以重重賞賜,給他們榮耀。估計這些消息已由趙家傳遞給趙佗之後,文帝又派陸賈帶著自己親筆書寫的《賜南越王趙佗書》再次出使南越國,向趙佗示好。
陸賈到了南越,趙佗恐懼,深表歉意,表示願意接受中國皇帝的詔書,作為藩屬,按期進貢。並下令說:“我聽說兩雄不倶立,兩賢不並存。漢皇帝(劉恒)是一位賢明的天子,從現在開始,我不再稱皇帝,撤銷黃綾車蓋、左側大旗。”於是給漢文帝寫回信,在信的開頭自稱“蠻夷酋長、老夫、臣趙佗,昧死再拜”,信中說:
我是故秦南海郡的一個官員,蒙高皇帝賜給印信,封我為南越王。後來孝惠皇帝即位,在道義上不忍舍棄,賞賜給我的禮物,至為厚重。可是等到呂雉當權,聽信佞臣讒言,跟鄰國蠻夷劃清界線,下令說:“不可以把下列東西賣給他們:金、鐵、耕田用具、馬、牛、羊。即令賣給他們,
隻準賣給他們雄的,不準賣紿他們雌的。”(由此可見這個女人的刻毒和可惡已到何種境地。)我的國家十分荒僻,馬牛羊都要老了,我以為是自己祭祀不周,神明降罰,是我的罪過,所以先後派遣內史藩(姓不詳)、中尉高(姓不詳)、禦史平(姓不詳),三次前往長安,上疏請求寬恕,
想不到全被扣留,不準他們回國。接著又聽說我父母的墳墓被破壞削平,親人兄弟全被屠殺。我屬下官員議論說:“既然漢政府這麼待我們,我們就不必依靠它。”這才自稱皇帝,隻不過對內使用,並不敢傷害天下。可是呂雉卻大發脾氣,撤除南越王稱號,斷絕使節,阻塞交通。我疑心是長沙王吳回從中挑撥,所以才出兵騷亂他的邊境。
我在南越四十九年,於今已有了孫兒。然而淩晨即起,深夜才睡,臥不能安枕,食不知滋味,眼不看女人的美色,耳不聽歡娛的音樂,隻為了不能侍奉漢室。而今陛下哀憐我,恢複南越王的封號,又準許交通來往,我已如願以償,即令死亡,名聲不滅,我已除去帝號,不敢與漢室匹敵。
陸賈返回長安,向文帝詳細彙報了出使經過,文帝非常高興,慶賀這次安撫工作取得了圓滿成功。
從《駐軍圖》看利豨的軍事活動
就在南越國以武力襲擊長沙國邊境之時,作為長沙國武裝部隊最髙司令官的中尉利豨幹什麼去了,史典沒有留下哪怕是隻言片語的記載。但從三號墓發現的地形圖,特別是一幅駐軍圖中,可以推測出大體的情形。
駐軍圖跟地形圖放在一起,且折疊成長方形,出土時幅麵沿折縫已殘斷成28片,經過專家的複原,發現整幅地圖是用黑、紅、田青三色繪在絲綢上,長98厘米,寬78厘米,圖的左上方分別標有東、南兩字,方位與地形圖一致,都是上南下北。所包括的範圍是長沙國與南越國交界的地區,主區位於九嶷山與南嶺之間,即相當於今天湖南省南部靠近廣東省的江華瑤族自治縣的沱江流域一帶。圖上用深顏色把駐軍營地、防區界線等要素突出表現在第一層平麵,而把河流、山脈等地理基礎用淺色表示於第二層平麵,其分層設色的表示方法,與現代專用地圖相一致。《駐軍圖》的出土,為後人研究西漢初年南越國與漢朝的戰爭情況以及軍事力量的配備,提供了寶貴的資料。
圖中標明了東、南等方向,畫有山脈、河流、道路、城鎮、村落、兵營和城堡。山脈有“蛇山”、“參於山”、“垣山”、“留山”等;河流有“瀟水”、“資水”、“予水”、“湛水”、“居向水”、“大深水”、“智水”等;所記地名有數十處。地名中的“裏”(相當於村落)都是畫的圓圈;“城”畫四方框,如“深平城”;兵營則畫有多種不規則的形狀;城堡作三角形,城周畫有城門和亭閣。
軍事地圖的中央標有指揮部,除此之外,指揮部的前麵、左麵和右麵均有軍隊駐守,正麵寬約40公裏,縱深約50公裏。部隊分兩線部署兵力,並依托三條山穀扼守南越國進入長沙國內地的通道。在指揮部的後方,有供應武器、軍需的後勤基地,整個作戰部隊呈梯形配置3
從《駐軍圖》的軍事部署分析,它的主要功能是防止南越大軍的攻擊。在南邊防區線內的山脊上,設置有“留封”和“滿封”,與“桂陽軍”相鄰的東南邊防區線的山脊上,設置有“武封”、“昭山封”等,據推斷,這些“封”是防區線的前哨陣地,用以監視南越軍隊的活動,若發現敵方有警,則可“晝則燔燧,夜則舉烽”m,從而可迅速地通知後方的守軍,作好應戰準備。在靠近南邊防區線的北側,駐守有三支徐都尉軍,它們幾乎排列在一條線上,為防區第一線的主力?在第一線的左後側,駐有一支周都尉軍,右後側則駐有一支徐都尉軍。另有一支周都尉軍,則駐守於指揮部的附近,即在指揮部的右側稍前。它既可守衛指揮部,又便於同左、右側的守軍聯係,這是防區的第二線。指揮部設在防區的中央,是幾支河流的彙合處,它繪為三角形的城堡,城堡內標注有“箭道”兩字,據《漢書?晃錯傳》記載:“平陵相遠,川穀居間,仰高臨下,此弓弩之地也,短兵百當一。”防區內全為山地,因此,“箭道”當為守軍訓練使用弓弩、射箭之場地。它設有城垣和五個箭樓、四個戰樓,成一複合防守工事。這種三角形城堡,隻需在三個頂角處分設崗樓,便可髙屋建瓴統覽全貌。其設計之科學,堪稱古代軍事工程中的優秀之作。城垣南側,另設一望樓,有彎曲的道路與城堡相接,注有“複道”兩字,大概是一種較隱蔽的通道。在城堡左側,還攔水築壩,成一水塘。堤壩特意用紅線標出,:一泓清水用青藍色表示,旁注“波”(通陂),即池塘。想必是為駐軍用水、防火等用途而修築的。指揮部設在緊靠第二線部隊的後側,距前沿陣地約30餘裏,相當於一天左右的步兵行程,地近四條河流的彙合處。指揮部前方有幾條河道可直達前沿陣地;背臨大深水,便於從水上與後方交通。指揮部的
[1]《漢書?賈誼傳
設置,充分利用地形之利。它三麵環水,一麵傍山,交通便利,地點適中,堅垣重樓,易於固守……而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便於安全、有效地實施指揮。
關於這個指揮部在今天什麼地方的問題,研究者有不同的看法。一種意見認為應在今江華瑤族自治縣的碼市鎮附近;另一種意見則認為應在該縣的麻江口鎮附近。就在馬王堆漢墓發掘幾年後,湖南省博物館的考古人員周世榮等人,在當地水利部門和公社幹部的配合下,曾到這兩個地區進行了初步調査。他們在碼市東北約30裏的“所成”地區,沒有找到相關的地貌特征和遺址。但在麻江口鎮以北5裏的地方,發現了一處三角形古代遺址的台基。台基有1米多高,每邊約200米長。在遺址旁邊也有一個池塘。遺址三麵環水,一麵靠山,正與圖上指揮所周圍的地理環境完全相符。隻是在遺址地表上沒有找到西漢的遺物,所以還不能下最後的結論。
圖中所標駐軍主要有“周都尉軍”3支,“徐都尉軍”4支和“司馬得軍”等9支軍隊。其中在“周都尉軍”附近的“沙裏”旁注“四十三戶令毋(無)人”,在“糸可裏”旁注“五十三戶令毋人”,其他兵營附近“裏”旁多有類似的注字D還有的注“五十七戶不反”等,看來是遷走兵營附近的居民戶數。從所記戶數來看,最多的是108戶,最少的隻10多戶,一般是三五十戶,這說明當時在邊境地區的村落還不很大。
地名中的“桂陽”、“利裏”、“資裏”、“石裏”、“純裏”等地名,在同墓所出地形圖中也有。從駐軍圖配備的幾股軍事力量來看,“周都尉軍”就是高後時派到長沙國南境攻打南越王趙佗的隆慮侯周灶的軍隊。“徐都尉軍”是何人的軍隊一時尚難以斷定。按漢製,諸侯王掌管軍事的最高武官叫“中尉”,郡的最高武官叫“郡尉'所以“周都尉軍”和“徐都尉軍”都應是漢中央朝廷直接派出的軍隊。當時的長沙國擔負有對付南越國的任務,也應派有軍隊在長沙國南部邊境共同防守,這支部隊很可能就是“司馬得軍”。從三號墓中出土的兵器和駐軍圖來看,這“司馬得軍”有可能就是三號墓的墓主利豨帶領的。文帝元年,在漢文帝《賜南越王趙佗書》中,曾提到了將軍隆慮侯周灶,並提到了“長沙兩將軍”。當時另一將軍為博陽侯,未提名的當是利豨。就利豨當時的身份來看,由他來率領長沙國的軍隊到此駐守也是比較適合的。
呂後五年(公元前183),南越“發兵攻長沙邊邑,敗數縣而去焉”m。這說明南越並沒有長期占領長沙國的土地,兩國邊界也未因此而改變。七年(公元前181)漢朝派兵出擊南越,作為處於戰爭前沿陣地的長沙國,自然要首當其衝地派軍隊參戰。年輕的利豨有可能親率軍隊隨朝廷派來的周灶等大軍一道出征,進擊南越。這一點,從三號墓棺室西壁貼掛的一幅場麵宏偉壯觀的《儀仗圖》中可以看出。
這幅畫在帛上的彩色畫,長212厘米,寬94厘米,描繪極為壯觀的車馬、儀仗場麵。全畫從構圖上大致可分為四部分,畫的上方有一人頭戴劉氏冠,身穿長袍,腰掛寶劍,後麵有幾個侍衛,為他執持傘蓋。後麵還有一行70人,他們均手執長戈,身穿紅、白、黃、黑等色的袍服。再下麵一行近30人,手執彩色盾牌,這是其衛隊。前麵有土築高台,這個高台在古代稱作“壇”,主要用於檢閱和祭祀等活動。畫麵表示主人及隨從正在登壇視察。百多人組成的方陣擺在左下方,上麵一方40人,其他兩方各為24人,均垂手肅立,左右兩方則手執長矛,他們全部麵向主人。左方陣中間擺著一個樂隊,其中兩人正在擊鼓,兩人在鳴鐃鐸。鼓手姿態生動^樂隊占重要位置,表明正在舉行一種儀式。
右上方有一車隊,共4列車,每列10餘輛,每車駕有4匹馬。趕車人坐在輿內,車騎後麵有一列馬頭,說明大隊人馬正在源源不斷而來。
右下方是騎兵隊,每列6匹馬,一共14列,兩側之外還有騎馬
[U《漢書?南越王傳
的將士,合計有100多匹馬。從整個帛畫如此壯觀浩大的場麵以及內容和形式來看,這應是利豨以將軍的身份在舉行出征前對軍隊的盛大檢閱,其出擊的目標應是南越國。
墓中遣策記載:“執短槊者六十人,皆冠畫”,“執盾六十人,皆冠畫”,“執短戟六十人,皆冠畫”。帛畫內容與記載大致相符,畫上的人馬車隊可能與真人實物對應。古代兵馬、車騎殉葬的例子很多,從已發掘的情形看,規模最大的是陝西臨潼麵山秦始皇的兵馬俑和鹹陽楊家灣的西漢墓兵馬俑。以上兩處的俑和這幅畫雖不相同,但都是為了宣揚封建貴族的“威勢”而特地設立的。
可以推斷的是,剛剛20歲出頭的利豨帶領軍隊在長沙國邊境打仗的時間並不長。因為當時正值夏天,北方來的士兵不服水土,尤其受不了這種潮濕炎熱的氣候,許多士兵病倒了,無法越過南嶺去進攻南越國的軍隊,致使戰爭形成了對峙的局麵,所以漢朝和長沙國的軍隊,不能不控製有利地形,釆取暫時守勢,以防止南越軍隊的突然襲擊。《駐軍圖》中第一線的兵力,都駐守在河穀地帶的製高點上,扼守通向南越的要道,依山托穀,“充分利用了地形條件,形成較為鞏固的陣地,既有利於防守,也有利於出擊”m。防線區內部署了軍力相當強大的九支駐軍,在適當的時機,即可反守為攻,追擊南越的軍隊。
還可進一步想象的是,像利豨率領的這支數萬人的軍隊,長期駐守在荒無人煙的遙遠的萬山叢中,生活是極其艱苦的。據當時淮南王劉安說,這些地方“林中多蝮蛇猛獸,夏日暑時,歐泄霍亂之病相隨屬也”。又說,“近夏癉熱,暴露水居,蝮蛇蠤生,疾癘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在這樣極其惡劣的環境下,沒有開始打仗,士兵就死亡了百分之二三十!利豨這個出身於高級貴族家庭的青年,受到如此艱苦條件的煎熬,一定難以承受。據研究者推斷,他的早死很可能與這艱苦的軍旅生活有關。
[1]《漢書?賈誼傳》。
呂後去世後,文帝對南越采用了安撫政策,如為趙佗在真定郡的祖墳設置守邑,每年去祭祀;征召趙佗的堂兄弟到政府中做官,給他們豐厚的賞賜,以表示寵爰;派陸賈到南越去安撫等等,致使南越王表示臣服。但是,漢中央朝廷並未因此而放心,原駐守在長沙國與南越邊界的軍隊,也未能因此而撤回,仍在原處駐守了很長時間。有史可查的是,漢文帝十四年,隆慮侯周灶被拜為“隴西將軍”轉攻匈奴去了。而這個時候軟侯利豨已死去兩年了。
由於軟侯利豨死得過於突然,其墓葬的修建也就顯得粗糖和倉促,甚至有此慌亂。這一點無論是從墓室中短缺的白膏泥,還是棺槨的多處裂隙都顯現出來。或許正因為如此,利豨的屍體才沒有保存下來。
就在利豨死後的文帝十六年(公元前164),第三代軟侯利彭祖正式襲爵,並於景帝中元五年(公元前145),在歡慶漢中央朝廷平定吳、楚七國之亂的凱歌聲中,被晉升為中央奉常,定居長安,第二年再晉升為中央九卿之一的太常,掌管朝廷中極其重要的祭祀和禮儀。到漢武帝建元元年(公元前140),第四代軟侯利扶出任東海郡太守。時東海郡轄38縣,有三十五六萬戶,共有人口150多萬,極富鹽鐵之利,且具有重要的政治、經濟地位。利扶出任東海太守,說明漢中央朝廷對他予以重用。正當軟侯家族的政治、經濟地位日趨顯赫時,利扶因“擅發卒為衛,當斬,會赦,免”。m利扶的“擅發卒為衛”,究竟是搞分裂活動,還是有其他原因,史料無載。但這個事件標誌著整個軟侯家族在西漢雲譎波詭的政治舞台上,曆經四代80餘年的表演徹底結束了。
[1]《漢書?高惠高後文功臣表》。
田野考古發掘結束,帛書整理小組正式成立。打開一張張殘碎的帛片;璀燦的文化瑰寶展現眼前。從《道德經》到《戰國縱橫家書》,從《天文氣象雜占》到《導引圖》。一個個驚世駭俗的發現,使世界人類再度看到了華夏民族的地火天光。
成立帛書整理小組
從1972年1月14日至1974年1月13日,為期整整兩年的馬
王堆漢墓考古發掘,終於落下了它那神秘莫測又價值非凡、意義深遠的帷幕。
鑒於1974年的春節將至,發掘領導小組召集全體考古、科研人員,在做了總結性的報告和表彰後,指示由湖南省博物館同中科院考古研究所共同編寫二、三號漢墓發掘簡報,盡快報告國務院周恩來等領導人,同時也向國內外作一個簡單的交待。至於其他各路人員,先回家過一個愉快的春節,待春節過後,再掀起一個馬王堆漢墓出土文物研究的高潮,力爭以一流的科研成果,向全世界展現古代中國燦爛輝煌的文化與科技水平,同時也向世界一切關注這個焦點的人們證實,當代中國無愧於這次具有非凡影響的重大的考古發掘。
1974年3月,國家文物局正式組織成立了馬王堆漢墓帛書整理小組,並邀請北京大學、中山大學、中科院曆史研究所、中科院自然史研究室、中國曆史博物館、故宮博物院、衛生部、中國中醫研究院、中國測繪研究所、中國地圖出版社、南京紫金山天文台、北京天文台、湖南省博物館等13個單位30多名專家參加整理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