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稱沛公劉季反秦 守三川李由建功(1 / 3)

項梁、項羽叔侄起義的消息傳到沛縣,趙宇開始坐立不安了。沛縣距吳中並不遠,趙宇對項梁的名字也早有耳聞。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項氏的義軍會摧枯拉朽一般瞬間攻下了半個會稽郡!難道大秦真的走到了末路?若果真如此,自己必須找一條生路了。自從二世皇帝繼位,大秦的鐵騎似乎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百越的部隊在趙佗的帶領下開始逐漸脫離了中原的控製,似乎有自立的想法;守衛長城的將軍王離自從見到了扶蘇的自盡、蒙恬的被俘之後,隻冷冷地看著中原,似乎終生都不想再回到這片土地。而其餘的幾位老將中,除了章邯帶領一部分刑徒修築驪山墓外,馮劫、馮去疾等人都已經不堪皇帝與趙高的侮辱,紛紛自盡了。短短十幾年,大秦似乎經曆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為了防止有人舉兵為扶蘇複仇,地方上的軍隊力量已經被無限削弱了,否則,在芒碭山中抓一個小小的逃犯,怎麼會讓自己數次無功而返?如今眼見著劉季借助呂家的金錢勢力,在芒碭山中招兵買馬,已經漸漸有了聲勢,自己這個光杆縣令還能如何呢?難道學那個無賴一樣,去山中做一個打家劫舍的強盜嗎?正想著,趙宇突然靈光一閃,站起身反複地在房中踱起了步:如今天下洶洶,早已是舉國烽煙,隻有鹹陽城中二世皇帝胡亥還蒙在鼓裏,自以為天下太平。秦亡已不可避免,若是能在反秦浪潮中分一杯羹,自己難道還隻會是一個小小的縣令麼?可自己一無兵二無將,憑什麼參與其中?隻有利用劉季!他區區一名無賴,能夠占山落草,不過是因為身犯死罪無處藏身而已,若自己赦免了他的罪責,命其帶領山寨人馬歸降,既能讓他感恩戴德,也能收獲數千人馬作為起事的資本,何樂而不為呢?趙宇越走越快,隻覺得有一股火焰從心中升騰而起,竟然他完全無法靜下心來。良久,他狠狠地一拍大腿,起身來找蕭何。

見到縣令風風火火地來找自己,蕭何心下暗暗吃驚。平日裏縣令雖然對他很是看重,但畢竟上下有別,從來都是派人傳自己入見的,如今是何等大事,竟讓他放下了尊卑之分?想歸想,蕭何麵上仍然不露聲色,起身行禮。縣令忙還禮:“蕭兄不必客氣,在下實在是有難決之事,還請蕭兄指點?”蕭何聞言更是疑惑,讓縣令自稱“在下”,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神色一恭,緩緩道:“大人有何問題,但問便是,在下定會知無不言。”縣令麵露喜色:“如今反秦之勢已然洶洶,為兄想要參與到這場英雄逐鹿的遊戲中,蕭兄認為可行麼?”蕭何聞言,沉思不語。實際上,當陳勝的起義軍在陳郡立足之後,他就知道,天下巨變已經來臨了。沉寂已久的六國貴族趁機蜂擁而起,而沛縣由於缺乏一個具有號召力的領軍人物,在這場波瀾壯闊的起義中竟遲遲沒有動靜.蕭何已經看清,滅秦大勢不可避免,但畢竟虎死威猶在,大秦的反撲之力還是有的,誰敢說自己不會成為這場滔天大浪中的犧牲品?蕭何不想冒這個風險,他沒有成為一方諸侯的野心,但是如果有一個英明的君主能夠讓他發揮所長,他也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機會。可是縣令?蕭何心中搖了搖頭,兩人共事的這段時間,他早就看清了縣令的為人:好利而惜身,遇事難決,何況從劉季組織無賴們鬧事的事情上就看得出來,他根本沒有成為一方君主的魄力。等等,劉季?蕭何腦中仿佛有一道亮光閃過:劉季為人雖放蕩不羈,貪財好色,但敢於去做他人所不敢為之事,而且自從他放走了送往鹹陽的刑徒,在泗水郡可謂是大得人心,再加上最近流傳的“赤帝子”的傳說,已經讓他隱隱有些天命所歸的意味了。若真要起義反秦,劉季倒是一個很好的領頭人!想著,蕭何麵上不露聲色,拱手回道:“大人,自陳勝在陳縣稱王,派宋留將兵定南陽,入武關,進而迂回攻關中,武臣北渡黃河,進攻原趙國地區、鄧宗向南攻取九江郡,深入淮南地區;周市進攻廣陵、魏國舊地,召平攻取長江下遊、黃河以南大梁等地區,中原大地已經是烽火一片,朝廷自顧不暇了,若要分一杯羹,現在正是好時機。”他見縣令麵露喜色,又緩緩地補充道,“但沛縣缺兵少將,若要參與其中,須有一隻武裝力量為我所用。芒碭山中的劉季手下聚集了數千人,但缺少武器,所以龜縮在山中不敢有所異動。而沛縣武庫中卻不乏長劍勁弩,若能與劉季合作,那……”他故意沒有說完,隻是意味深長地看著縣令。縣令皺緊了眉頭,一語不發。良久,他遲疑地說道:“可是,我與劉季之間……”蕭何微微一笑:“劉季押送不利,致使役徒逃亡,大人依法緝凶,是無可厚非的,想來劉季也不會因此是而怪罪大人,他如今已是死刑之身,若想脫罪,唯有反秦,所以他絕不會拒絕大人好意。況且劉季不過一介無賴,之所以能占山為王,不過是因為身邊眾人無處可去而已,若大人準予他們無罪,那麼他們必定死心塌地效忠大人,將這樣一支力量掌握在手中,何愁大事不成?”縣令雙眼放出光來,連連點頭:“好!快,派一個人進入芒碭山聯係劉季,告訴他,隻要他同意起兵助我,以往種種,一概既往不咎!”蕭何肅然道:“大人英明!”

出了縣衙,蕭何徑直地來找樊噲。他知道,目前能夠準確找到劉季隱匿之處的,便隻有樊噲周勃等寥寥幾人。曹參雖然也能夠聯絡劉季,但他畢竟還是獄吏之身,若縣令知道是他前去,未免心生疑心。來到街東,見樊噲正搭了個涼棚,躺在那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風,旁邊一個小孩拖著兩條長長的鼻涕,正坐在地上盯著一邊吊著的一塊狗肉發呆。聽到腳步聲,樊噲懶洋洋地抬起頭,見是蕭何,連忙起身:“蕭主吏來了!稀客稀客,今兒要點什麼呀?”蕭何看著樊噲裝腔作勢的模樣,不禁啼笑皆非。這一段時間,劉季的這些無賴朋友已經知道了蕭何為幫助劉季所做的貢獻,但蕭何擔心此事傳出去或有不利,因此特地囑咐眾人要裝作不熟悉的樣子,誰想到樊噲這個莽漢如今低眉順目,語氣古怪,全然不似平日,豈不是欲蓋彌彰麼?蕭何此時顧不得這麼多,低聲對樊噲說:“速去告訴劉季,縣令有意反秦,想要借助他在芒碭山中的勢力,他若想從此翻身,此時是大好時機,不可錯過!”樊噲咧了咧嘴:“反秦做啥?劉哥在芒碭山中逍遙得很,怎麼舍得回來?”蕭何無奈地一拍額頭:“你隻需去通傳,讓劉季自己決定!”“好咧,”樊噲答應一聲,回身對那個把手悄悄伸到了狗肉上的小孩吼道:“周亞夫,跟你老爹周勃說一聲,老樊我要去山裏一趟,讓他幫我看點攤子,別偷吃!”那小孩擦了擦鼻涕,一道煙似的走了。樊噲也不多言,起身前往芒碭山中不提。

且說縣令在送走蕭何之後,左思右想之下,又來到了雍齒府中。雍齒是縣內大戶,家丁眾多,平日裏外出經商,也都是由雍府之人組成護衛隊護衛安全。如今若要反秦,取得雍齒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兩人寒暄已畢,縣令將計劃和盤托出,熱切地看著雍齒,雍齒卻冷冷一笑,直視縣令道:“大人未免過於天真了!劉季一向無視官府,且為人量窄,睚眥必報。而大人曾拘禁其妻兒,又多次入山圍剿,結怨已深,卻妄求合作,豈非癡人說夢?況且劉季入山已久,手下士卒漸眾,若擁兵自重,大人非但不能借助其力,恐怕還會反受其害,大人可曾想清楚了?”縣令半晌無語,隻覺得背脊發涼,他呆呆地看著雍齒,艱難地說:“那,那該如何是好?”雍齒端起茶碗:“囚蕭何,殺劉季,收其兵,自稱王!”縣令思索片刻,一拍桌子道:“好!雍兄所言有理!與我有仇者,唯劉季一人,隻要劉季一死,我便高枕無憂了!”他匆匆起身,告辭道:“多謝雍兄指點,以後你我二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雍齒躬身道:“大人客氣,在下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