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純然靈透的眼神5(2 / 3)

當今的人類在不斷創造著現代文明,拋棄愚昧的同時,也在逐漸遺忘,甚至作踐著人性的真善。哀哉!

波折的求學之路

1972年春季,開始了“文革”後的首次大學招生。那年招生沒有文化考試。我所在地區(各地區可能略有差別)招生程序是先由村大隊將有上學意願的插隊生列出名次,後推薦到公社,公社一般是取村大隊推薦的前三名納入本公社推薦名單。村大隊將我排在第一名推薦上去。老鄉不管什麼所謂的父母問題,隻認你的踏實與勤奮,就這麼樸實而簡單。幾天後,公社就召集我們這些推薦上來的插隊生到公社,向我們通告了在本地區招生的學校及專業並讓每人填寫了一份類似入學申請的表格,表格上除了有個人基本情況外,還有入學誌願。公社將表格上報縣招生辦,推薦工作即告結束。之後再經校方派到當地的老師見麵認可。老師將認可後的學生名單帶回學校,經校方最後篩選、政審後定奪。

本喜歡新聞、文學類專業的我,“文革”使我對此類專業心有餘悸,就填報了還比較接近興趣,天津南大的英語專業。那年晉南地區的招生辦設在運城縣(現在為市),各校招生老師都聚集到了縣城裏的旅館或招待所中。被推薦的學生各自或結伴去與老師見麵。這似乎是當時學校要求的一種麵試程序。我和幾個同樣報考天津南大的插隊生一起與該校前來運城招生的老師見了麵。男老師40多歲,在場的還有一名該校的工宣隊負責人,是個年過五旬的男同誌。慢條斯理的男老師用最基礎的英語問答,對我們逐一做了測試,曾學過的課本知識大多已讓三年多的插隊生活磨打丟了,老師難滿意,卻很理解。隻有我是個例外,這得益於初中打下的牢實基礎和之前的突擊複習。老師還對個人特長、愛好等做了些了解。為了給招生老師留下點好印象,我又將習作——一本小詩集遞到了老師手裏。老師大致翻看了一下,麵露微笑,沒有多說什麼,就交還給了我。見麵快結束時,該校工宣隊負責人又著重了解了一下我們各自父母的基本情況。估計他的存在,就是為學校初步政審把關的。當聽說我父母都是晉察冀的老同誌時,便問起父母的名字,他聽到名字後,不禁道:“你父親是我的老首長,我是他多年的老部下。”語氣中透著尊重,並關切地詢問:“他們現在情況怎樣?”我隻說了父母還好,現都在幹校,沒有提及所謂的問題。他似乎放下心來。離開時,他將我一直送出了招待所的大門口,還一再叮囑,要我照顧好自己。他關切的叮囑讓我心頭一暖。

突然而至的招生對學校、地方和插隊生來說都有些措手不及。招生方式不同以往,又沒有明確的規則,既無可參照,又無從遵守,整個過程顯得亂而無序。雖然我們曾被要求在類似入學申請的表格中填寫過“誌願”,但被推薦上來的學生仍可以嚐試著向“誌願”以外的學校努力。招生方的隨意性也很大,他們選擇學生的範圍也不大受表格“誌願”的限製。過了推薦關的學生們大都死守在地區招生辦的所在地,生怕遺漏一絲一毫可能有用的信息。機會來之不易,都在竭盡全力。當看到那些從比自己還要艱苦的偏遠地區長途跋涉趕來的同胞們那破損的膠鞋和腫脹的雙腿時,真有點心疼。各個學校招生老師的住處整日裏都堆滿了焦灼不安的學生,甚至有從外省趕來幫忙的父母穿插其中,整個氣氛顯得緊張而慌亂。後來聽說有些學生家長為了孩子能走出農村,居然還在給老師送的餅幹桶、香煙盒內塞上錢或手表之類——那些在當時被認為較貴重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