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淵的臥房因久未居住,一應被褥用具皆是下午新換,並無什麼原主的氣息,加之疲累至極,故而我這一覺睡得極沉,且無夢。
醒來時,已然是第二天的金烏西墜。
腹中饑餓難忍,我隨便洗漱了一番即行覓食大計。
剛轉出門廊,就被一小塊從天而降的泥土砸到了腦袋。
後退幾步,手搭涼棚,卻見一頗為絕色的男子正擺了個頗是憂鬱的姿勢在屋頂仰首望天。
我那顆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的幸災樂禍之心頓時蠢蠢欲動,當即高高興興的躍了上去,與他並排蹲著:“小哥哥,你是在等太陽落下,然後去西湖撈月亮嗎?”
賀問廷慢吞吞地轉過頭,宿醉未消精神不振且明顯還遭受了過度刺激的臉上寫滿了‘煩著呢,別理我’。
我卻特別的沒有眼色:“王爺殿下,豔福不淺呀。”
他默默地向旁邊挪了挪。
我變本加厲,賤兮兮的湊過去,色迷迷的問:“一見鍾情便一生相隨什麼的,多好的一段傳世佳話。來說說唄,你究竟對人家姑娘做了什麼?”
他萬分糟心的又挪遠了點兒。
我持續犯賤的再度黏上:“哎喲別這麼小氣嘛,隻是分享一下經驗,又沒分享你的小妞。”
他頓時臉一紅,眉毛一豎,毫不客氣的一掌將我拍飛。
我自作孽不可活的撲地。
稍稍一撩撥就炸毛,果然是個感情上的雛兒不解釋。
我爬起,憤然:“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不經逗啊?本來還想給你出出主意的……”
話音未落便是眼前一花,身子一輕,暈乎乎的又蹲在了屋頂上。
賀問廷幫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然後用一種特別真誠特別善良的小眼神將我凝視。
我的小心肝立即便是一軟,再也顧不得計嫌,柔聲分析:“你知不知道,那姑娘為什麼會看上你?”
他眨眨眼:“因為我長得好看?”
“……雖然是事實,但麻煩你好歹也略微低調一點。”
“喔。”
“雛鳥反應聽過嗎?”
“就是剛破殼的禽類,會把看到的第一個活物,當做自己的娘親?”
“沒錯。”
他歪著腦袋望了會兒雲卷雲舒,恍然:“所以她對我是……母女親情?”
“……意思是這麼個意思,不過要稍稍變通一下。”我耐心解釋:“你看啊,她當時什麼都忘了,記憶方麵就相當於是一隻剛出生的小鳥,當然會發自肺腑出自本能的對你產生不可撼動的依戀。再加上,你又長得這麼玉樹臨風賞心悅目……”
他自得又羞澀地低眉一笑。
我連忙閉了閉被美色閃瞎的狗眼。
賀問廷惆悵托腮:“那該怎麼辦呢?總不能讓我自毀容貌吧?”
“這種暴殄天物的事情咱必須不能幹啊!”我正色:“其實,你隻要設法找到她的家人或者朋友,喚起她的記憶,解除她的雛鳥狀態,自然便什麼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他撲閃著睫毛想了片刻,大喜,丟下一句:“有胸有腦,怪不得阿淵喜歡你!”
“……”
我捂著之前被他一掌拍中的心口,默默地吐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