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楚國的大侄兒(1 / 1)

這兩日發生的意外之事略多,導致我追憶過去的次數略多,所以我認為,需要適度的略放鬆,以便我略嚴重的傷春悲秋情緒可以得到略緩解。

身為一隻被包養的生物,我理直氣壯地問敖巫預支了本月的勞務費,懷揣著沉甸甸的一袋銀子,在他嗷嗚嗚的目光注視下,樂顛顛地晃出了沈宅。

魏國雖不如齊、楚廣袤強大,但處溫暖富庶之地,又多年未經戰亂,尚文重商,藏富於民,幾朝君主雖非各個英明神武倒也確實沒有昏庸之輩,時至今日,已然頗有國泰民安之象。

夜幕下的綏安,有憑欄望月吟詩作對的墨客茶樓,亦有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風月之所。

我於城中漫無目的閑逛,而後隨便尋了家熱熱鬧鬧的酒樓,看著異域姑娘曼妙的扭腰舞,聽著周圍群眾關於沈大少新歡的腦子有多不好肌肉有多大塊的津津樂道,自斟自飲著幾杯佳釀下肚,便覺心境陡然開闊了不少。比如人生還是有意義的日子還是有盼頭的做男寵也還是很有前途的嘛……

於是酒足飯飽月掛中天,我帶著一顆充滿了感恩的心,高高興興結了賬歡歡喜喜準備下樓,卻在站在樓梯口的霎那,分明聽到了什麼東西裂開的聲音。

捧著碎得七零八落的小心肝,我迅速將前一刻的感悟重新修正順便精簡了一下——這日子他媽的是沒法過了!

隔著不到五級台階,正有一人緩步而上,不出五個呼吸,便會與我麵對麵撞個正著。

樓梯的寬度剛夠兩個普通身量的成年男子擦肩而過,而我的身後是隻餘了寥寥幾桌客人的看戲大堂,一眼望去一覽無餘。

狹路相逢,避無可避。

那人著一襲墨衫,除束發的玉冠外,全身再無任何多餘配飾。始終微微垂睫斂眸,一如記憶中的無甚表情,端肅漠然,似是將一切拒之千裏,又仿若萬事皆在掌控。唯,眉心多了一道淺淺的印痕,即便此刻雙眉平順。

周遭的喧囂盡散,我凝窒了呼吸卻阻止不了心跳,擂鼓般的一下接著一下,竟分毫不差的合了他的步伐。

一階一級,一起一落,便是一年。

我木然立在原處,他抬腿,落腳。

第一年,顧解頤去國出嫁。

第二年,顧解頤病逝東宮。

第三年,蕭忘掌舵蕭字號。

第四年,蕭忘控三國水運。

第五年,蕭忘……

突如其來的一股力道,將我撞得向旁邊猛然一個踉蹌,而後便聽一聲驚叫,伴一陣亂響。

下一瞬,我已跌坐在地,糊了一頭一臉一身的殘羹冷炙。

店小二拎著個餐盤,目瞪口呆地低頭看看,又抬頭看看。

摘掉擋住視線的一片菜葉,我默默爬起來,默默順著他的視線望了望那個撞了我卻已然下了樓揚長而去的背影,隨即默默與倒黴的炮灰小二哥相顧無言。

而眼角的餘光,則瞥到了一抹墨色,在最後一階樓梯頓了一頓後,折返離開。

所以當今的大楚國君,果然還是那般瞧不得任何髒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