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大房間裏。燃著幾支白色蠟燭,火苗不停在跳動。
我心裏嘀咕:“是什麼人見我跌倒在路邊把我救到這兒了吧?一定得好好謝謝人家。”
房子是明清風格,黃泥墁平的地麵,還陳列著很多雕花櫥櫃、雕了五福捧壽的曲屏風、一張八仙桌四周擺了兩張圈椅。房間左側有一張很大的黃花梨木的月洞門罩架子床,蚊帳半開,床鋪收拾的齊整。右側陳列著印有八仙人物的青花碟一對,釉裏紅鬆竹梅紋的梅瓶,還有一個三十多公分高的琺琅彩的花瓶。
院子裏一個小孩在滾鐵環,斷斷續續的能聽到他“咯咯”的笑以及他兜裏的幾枚錢幣嘩啦嘩啦的響聲。
我揉揉太陽穴,支撐著站起身。
對麵牆上掛著一張黑白照片,很粗糙的裝裱,隻簡單的用透明塑料布蒙住防止落入灰塵。照片上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太太,表情嚴肅,想必是這房子主人的祖上的人。
當我查看擦傷的手臂時,猛地發現照片正下方的太師椅上坐著一位老太太,跟照片上的是同一個人,表情同樣嚴肅。
我深鞠一躬,說:“老人家,謝謝您。”
老太太沒有吭聲。可能是年紀大了,耳朵背的緣故,我又提高嗓門表達了謝意。
隻有隔壁房間的老式掛鍾的鍾擺“嚓嚓”的響。
我心裏開始莫名的發慌,開始留意離我幾尺遠的老太太。她的頭發沒有一絲的淩亂,整齊的在盤在腦後,還用一個黑色的發罩裹起來。即便是搽了厚厚的粉也蓋不住臉上很深的皺紋,上身穿著黑色圓領蝴蝶扣的鬆江三梭布棉衣,雙手揣進衣袖。一條粗布褲子,腳蹬一雙黑色釵頭金蓮的弓鞋。
啊!三寸金蓮!
我知道在民國後就很少有裹腳的現象了,這房間的擺設加上衣著,還有今晚奇異的遭遇,讓我頓時又有種不祥的感覺。
老太太踮起腳,從袖子裏將手伸出,指甲長而尖,染得通紅。她雙手成爪狀緩緩移動到胸前。看樣子準備隨時撲向我。
倘若真是撞邪,反倒是不能來硬的了。
我知道古代有五禮的說法,於是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按照民間人三鬼四的規矩。磕了四個響頭。
老太太似乎看見了什麼,愣在原地。很快,又咬著牙罵道:“滾!”喑啞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裏格外刺耳。
再仔細看,這老太太正是我昏迷前見到的那個熬血骨湯的那個。
之前在院子裏玩的很開心的小孩立即止住笑,鐵環滾了一段後倉琅琅跌在青石板上。然後,傳來他嗚嗚的抽噎聲。
我迅速起身。門的樣式類同,逐扇打也打不開。應該是從外邊鎖上了。
這時,太師椅吱呀的挪動了一下,緊接著身後又傳來趵趵的走路聲。我心驚膽顫的回頭望,老太太已經站起,頭發胡亂的垂在臉上,正搖搖晃晃的向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