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心病狂的顧之安竟把那幅刺青當成泄欲對象,一邊目光失焦地罵罵咧咧:“婊子,都是婊子,全給我去死,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們……”
當顧染衝進來的時候,便隻看見昏倒在血泊中的戚竟默,還有滿臉滿手是血的顧之安。
顧染的腦袋“嗡”地炸了,他以為戚竟默被顧之安殺死了。於是,他奪過顧之安手裏的刀刃,一刀刀將所有的仇恨悉數回報在他身上。幾近崩潰的顧之安毫無還手之力,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將自己當做牲畜般肆意屠宰。
下了晚班的章蕙蘭回到家,眼前的人間煉獄讓她驚悚絕望。
生死未卜的戚竟默,奄奄一息的顧之安,戰栗失神的顧染……
當她終於晃醒近似瘋癲的顧染,了解到一切經過以後,她的聲音毅然決然。
“顧染,你走吧。這裏的一切,我來處理。”
“不,怎麼可以,不可以!”少年的臉上,滿是淚痕和血跡的觸目驚心。
“聽著,你人生的路還很長,我不能讓你就這樣毀掉。而我,沒有了丈夫,已經丟掉了一半的命。女兒是我的另一半,我不能再讓跟著我受苦,從此活在陰影裏。你先出去避避風頭,等這事平息了你再回來。記得,你一定要回來,你要代我照顧好竟默……”
少年看著眼前冷靜的女子,含著眼淚點點頭,然後頭也不回地奔向夜色中去。
於是,章蕙蘭以防衛過當罪名,判處有期徒刑十年。並沒有人料想到,這一場淒慘命案會和離家出走的顧染有關。
從此以後,薔薇苑也成了一座凶宅,拆遷計劃也被迫中止擱淺……
……
竟默,這如遊魂般在外漂泊的三年,我去看過我的親生母親,去看過天南地北的山川河脈,去做過苦力做過小工,也沒日沒夜整整畫過好幾天。
但我一刻都沒有停止過對你的想念,和對這個家的虧欠。
所以,我去自首了。
我不知道我的自首能不能換來你的諒解,能不能讓媽媽重新回到你的身邊。
但我知道,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三年前的我,是個膽小懦弱的男孩。
三年後的現在,我終於能勇敢承擔。
我想,這是我答應予你的,最妥帖的佑護。
……
顧染。
二零零九年一月二十六日。
我知道,歲月終將讓我對你的麵容無從辨認。
那些流淌過掌心的紋,那些輕撫過嘴唇的吻。
終將骨肉分離,煙消雲散。
於是我把那一朵薔薇,鐫刻成念念不忘的魂。
無論多久遠的未來,無論多離散的人海。
當回家的你,仍能發現等待的我。
正倚立花牆邊,言笑聲晏晏。
對你說一聲:“歡迎回來”。
薔薇殆盡,光陰盡頭。
我傾其餘生所期待的,也隻有這再交彙的一瞬了。
愛恨終似花殘。春若回枝,便不訴晚。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