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曾家包東漢畫像磚(石)墓(2 / 2)

第二座墓的墓門上也有幾組石刻畫像。西扇門上部畫的是一隻長了翅膀的臥鹿,神態極其安詳。下部描摹的是一對夫婦形象:男人頭包幘巾,身穿長服,跪捧書卷正沉醉在閱讀的快樂中;而他的妻子則在一旁對鏡梳妝,頭上是濃密的高髻。東扇門畫的是武庫圖,旁邊有兩個士卒把守,地上還有一隻神情警覺的守庫犬在注視著四周的動靜,武器架上陳列著十八般兵器,顯示出漢代備戰備荒的生活現實。第二座墓葬墓門的門額和門枋上也有畫像,分別畫著昂首展翅的朱雀和口含寶珠的龍虎。

兩座漢墓的墓室中均鑲嵌有統一燒製的畫像磚,畫像磚構成的長卷像《清明上河圖》一樣,為這座地下墓葬營造出活生生的現實生活場景,換句話說,它把漢代社會的時代感逼真地呈現出來了。這批畫像磚的內容包括帷車、小車、騎吹、丸劍起舞、賓飲起舞、宴景、六博、庭院、鹽場、市井、弋射收獲、駢車、饋賂等,從宮廷貴族一直到市井平民的種種生活習俗都如實地展現出來了。

殘留的隨葬物

雖然這兩座漢墓被盜情況嚴重,但殘留下來的隨葬物品仍然十分豐富。

瓷器有青瓷罐、青瓷碗和青瓷盞,這批成都當地窯所燒製的瓷器雖然沒有宮廷官窯的產品出色,但也有著細膩的胎質和鮮豔發亮的青釉。出土陶器的品種很多,包括陶罐、陶缽、陶盤、陶碗、陶燈台、陶製的神樹、陶製說書俑、陶製持鐮刀俑、陶牛、陶蟾蜍、陶雞、陶狗等,營造出生活的原生態。陶製的盤碗不用多說,它是東漢時成都人飯桌上的餐具,既簡樸又實用。而一盞陶製油燈台的出土,則把我們帶回到東漢時期的某個夜晚,一盞熒熒的油燈照亮了古人的帷幔和廳堂。這盞燈高33厘米,下麵的燈座呈喇叭口,燈柱從燈座上筆直地生長出來,燈柱的中間是一個淺口的盤子,用來裝盛燃油。如果把燈芯裝上,這盞漢代的陶燈或許可以照亮現代人懷古的情愫。陶俑是漢代墓葬出土較多的隨葬品,表現了漢代生活的方方麵麵。

比如這兩座漢墓中出土的說書俑,就表現了市井說書藝人的風采,他們當時也跟現今成都說書人一樣,喜歡在成都的茶館裏用幽默而滔滔不絕的話語說上一段。這尊說書俑殘高24.7厘米,頭上的發飾是椎髻,上身袒露,右手抱著一隻鼓,神采飛揚,咧開的嘴巴裏仿佛正有精彩的故事源源流出,整個麵部的表情活潑滑稽,肩膀一高一低,神態誇張。他大概不是說的一般的評書,而是說的大鼓評書,每說一段或說至高潮,就會用他靈活的手指咚咚打鼓營造熱鬧的氣氛。

持鐮刀俑無疑是漢代成都農夫的縮影,依然是漢代成都男子的標準發式,即將長長的頭發綰起來,歸結在頭頂弄成椎髻。由於正在收割穀物,所以他不能穿長大而寬鬆的衣服,而是一身短衣服,顯得十分精幹。其餘陶製品像牛、癩蛤蟆、青蛙、魚、狗頭、水甲蟲等,則充分反映了漢代製陶藝人對現實生活細微的觀察和深刻的理解。陶牛的形象十分肥壯,水甲蟲的形象十分逼真,連癩蛤蟆身上凹凸不平的包塊、鼓突的大眼睛和誇張的大嘴都被雕塑出來。這些動物曾活躍在漢代成都平原的田邊地頭,以至於被漢代的製陶藝人信手拈來模仿做成隨葬的物品——也許這些陶器是墓主在生時的玩物,死後才被安葬於地下,靜靜地陪伴主人度過他們的九泉生涯。

此外,出土的陶器中有一件殘缺的女俑,頭部的缺失使我們無法看到漢代成都女子的容貌和發式,但她身上穿的一襲長衣卻給人溫暖的感覺:寬大的衣袖挽起來露出溫潤的手,衣服的扣子開在右邊腋下,衣服上褶皺的流動感很強,表明這身衣服是絲質的。整個人物的造型雍容華貴,她大概是漢代成都有錢人家的太太吧。

這兩座漢墓還出土有一隻“儲藥罐”,罐高19.8厘米,罐內的殘留物經化驗有以下九種藥物:朱砂、雄精、雌黃、膽礬、花蕊石、磁鐵石、銀金石、石英卵石、石灰石、卵石。這些都是比較珍貴的古代藥物,為何要將這些藥物隨葬?看來,其目的除了防腐之外,可能還跟墓主人的宗教信仰有關,因為漢代成都地區道教十分盛行,這九種藥物是不是墓主人生前煉的長生不死丹藥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