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弄泥以前常惹事,常有人來家裏告狀,家裏人認定都是她的錯。弄泥的辯解無力,隻好自認倒黴。弄泥的阿爸給鵝的傷口處上了藥。阿媽要貝吉他點錢,可啞巴就是不欠。他好像還有什麼話說,指指弄泥禾口菜條又比劃一陣,手掌像蛇一樣敏捷地遊動。阿爸立即瞪了弄泥和菜條一眼,“你帶著狗像大蛇一樣鑽去咬鵝?”阿媽和四表兄也認同阿爸的理解。
弄泥暴跳如雷,說啞巴壞,誣陷她和她的狗。啞巴抱著他的鵝滿臉無奈,神色也有點慌張,很害怕弄泥的樣子。阿媽親自護送啞巴和他的鵝離開。
啞巴逃得過今天逃不過明天。
弄泥去老城背後的細哼水處找啞巴,決定扔點泥團,無論如何都要讓他的鵝掉些羽毛。弄泥剛走近河岸邊,啞巴就揮動竹竿哇哇叫著朝她衝過來。弄泥轉身就逃。弄泥逃回橋頭,見到沙蛭和阿叨,跟他們說啞巴揮動竹竿趕著她打的事。他們倆很生氣,決定為她撐腰,一齊再去找啞巴。他們三個到了細哼,正好見到啞巴在攔兩個人的路。那兩個人要從細哼過去,到那邊的田幹活,可是啞巴無理地紮開馬步,橫著竹竿在下河的那一個小路口攔著,任人家怎麼說也不讓開。最後那兩個大人隻好繞更遠的路走。
“這個啞巴,連大人的路都敢攔。”弄泥憤憤地說他。
啞巴怒目瞪著他們,一副任何人都不能從那條路走過的樣子。弄泥、沙蛭和阿叨偏要走過去,啞巴揮起竹竿用力拍打地麵,泥地上彈起一陣陣塵埃。看他那樣子是真敢用竹竿打人的。“算你狠。”弄泥他們隻好帶著一肚子悶氣離開。很快,弄泥就得到一個解氣的消息,啞巴丟了一隻鵝,被他阿爸打了一頓。
第二天,啞巴又被他阿爸打了,因為又丟了兩隻鵝。剛開始,啞巴還會比著告訴他原因,可他家裏人好像都無法完全理解他說什麼或者不願意去聽他解釋,隻一昧地責罵他。
他阿爸雖然很生氣,但也覺得這事奇怪,為了防止更多鵝丟失,他決定把鵝群留在自己家旁邊的一口小池塘裏,自己親自看管。啞巴暫時閑著。
讓人奇怪的是,啞巴不放鵝還照樣拿著竹竿和柴刀在野外走來走去,認真地搜尋了大半天。有好幾條近山近水的路被他立了竹牌,竹片草上用竹炭片畫上大大的“X”。有人把這個X的意思理解為凡是從他立牌處走過的人和動物統統格殺勿論。
大人們都怪啞巴這樣做太過分,他這樣攔下去明擺著不讓人走路,再說這些路又不是他開的。有人把他立的竹牌拔掉。啞巴就把那些被拔掉的竹牌再立起來。
到了下半晝,啞巴縮小攔路範圍,重點把打X的竹牌立在老城背東麵、東南麵和南麵。竹牌從河岸這邊的田埂一涵兒排下去,像個小柵欄牆。弄泥未口;少握,還有菜條在不遠處的田埂上坐了大半天,一直看著他佇碌地插竹牌。
“難道他想圈了那片地,占地為王?”弄泥隻能這樣理解他古怪的行為。
“他要是能說話就好了。”沙蛭實在猜不出啞巴這樣做的用意。
弄泥和沙蛭繼續觀望。後來啞巴把弄泥家的一塊地也固了,這下子弄泥待不住了,跑過去阻止他。現在他身邊沒有鵝群助威,弄泥不再懼怕他。
弄泥踩住他要插起來的一塊竹牌,“這是我家的田。”啞巴看了看田裏的禾苗,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要在這田埂邊立牌。他退後幾步再插竹片卑。弄泥又跟過去阻止。啞巴這次不再退縮,一把推開弄泥,把竹牌插好之後用嚴厲的眼色警告弄泥,如果她再阻止,他就還手。弄泥不怕他,走過去把他插好的很多竹牌拔起來扔到旁邊。
“嗚——”啞巴發威了,掄起在上的那根長竹竿,用力地往弄泥身邊打下來。有些細泥團飛起來,擊打在弄泥的腿上、手上,刺痛刺痛的。
就在這時,又有兩個住在老城背裏頭的人從外村回家。年輕的那個男的肩膀上扛了一袋子豆。年老一點男人手裏提了一隻小雞籠,裏麵裝了兩隻小母雞。他們想抄近路走,從這河岸邊下去,過河,沿老城牆下的小路走一段路,再從一處斷牆口回家。啞巴看到他們走進竹牌區,要從那裏下河岸,臉色突然就變了,丟下弄泥拔腿跑去攔這兩個人。這兩個人昨天已經被啞巴無理地擋過道,很生氣。年輕的大個子男人脾氣不太好,他放下袋子,把啞巴提起來放到田溝下邊去。年老一點的那個捏著雞先走下了河岸。啞巴拚了命從田溝下爬起來,追上去抱住其中一個人的腿,就是不讓他們走過去。他的表情慌亂,指著問下邊老城牆下的雜草叢,哇哇叫著不知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