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泥和沙蛭都覺得啞巴這種表情很可怕。他們順著啞巴手指的方向著去,那片老城牆下的野草長得很茂密,平日裏少人走。
“他可能說那裏有鬼。少蛙對弄泥說我聽人家講,夜裏這裏有哭聲。”那個年輕男人把豆袋住肩上一放,大笑起來說:“大白天的有什麼鬼。那個哭聲是一種鳥鳴。”弄泥隱隱約約預感啞巴想告訴大家的並不是這個,但暫時又不知道會是什麼。就在這時,啞巴做了一個人的舉動,他趁那個年老男人不太注意日寸搶過雞籠,用力扔到城牆岸邊下的草叢裏。
“你!”老年男人氣得臉都快歪了,走過去扭住啞巴的一條胳膊,“你去撿回來給我。我的雞要是走了,你就賠。”啞巴緊張地指著城牆下麵,示意大家都別出聲。弄泥和沙蛭也靠近過來,跟著啞巴一起看。“可能真有什麼。不如我們看看。”年輕的大個子男人這樣說。年老的男人本來還想、責罵啞巴的,暫時先吞聲,和大家一起看。牆根下麵的那一大片荒野地,靜靜的,隻有風吹樹搖的聲音。他們這樣看了好一會,沒有什麼事發生。“別再裝神弄鬼的嚇人。”
年老的男人不耐煩了,他要下河去撿他的那籠雞。啞巴還是死死拉住他的手不放行。雞籠的雞被丟下去時叫過一陣子,但很快就安靜下來。這會兒它們突然又叫起來,瘋狂地拍打著翅膀好像想逃跑。雞籠在草叢中搖晃著。啞巴的眼睛閃出一道淩厲如刀的目光,像個很有經驗的獵人在草叢處搜尋了一會之後準確地盯著舊城牆根下的一處野草地,隨後伸手點定那個位置讓大家看。大家盯著他指的那個地方看去,隻見草葉搖動,仿佛聽到什麼東西遊動的聲音。“躋蛇。”大個子男人的聲音有點變調。是巨大的躋蛇,有碗口那麼粗,蛇身很長。“這麼大的躋蛇,別說雞,連人都吞得下去。”年老的那個男人小聲說。弄泥和沙蛭是第一次見到睞蛇,嚇得臉色發白,腿發軟。
當躋蛇準備糾住雞籠時,菜條吠了起來,虛張聲勢要撲過去。菜條的吠聲驚動了躋蛇,它放棄雞籠裏的雞,轉眼就消失在老城牆根下的草叢裏。
它隻是暫時藏起來,不會離開的,所以年老的男人不敢去撿他的雞。他們住老城裏,靠近這片廢舊的老城牆,有一條這麼大的疇蛇伏在這裏總是不安全的。
有人火速去去鎮政府求助,鎮政府找來專門的捕蛇人。這是野生巨擠,一般情況下不會攻擊人。人們把它捉到三寶山章後的那片深山放生。
直到現在,人們才終於明白啞巴之前丟失的鵝是被蛇吃了,他在找鵝的時候發現了睞蛇。他在躋蛇出沒的地方攔路,又立了很多竹牌提醒人們遠離危險。可惜因為他是啞巴,一片好心卻連連遭人誤解。那些曾經被他攔過的人都很感激啞巴。
以前啞巴常常被人忽視,即使站在麵前也當他是空氣。現在,人們見到他放鵝都會打聲招呼啞巴,“放鵝呀?”啞巴用力地咧開嘴笑,用力地點頭。
在這些感激啞巴的入中也有弄泥。但她好像比別人要多幾分別樣的心情:愧疚。
弄泥去摘菜,專門摘了半籃青菜帶到細哼水邊去給啞巴喂鵝,算是為那次踏他竹牌的事而賠禮道歉。
啞巴有點激動和不安地比劃了一陣。弄泥竟然能理解他的意思,他說那天抱著受傷的鵝去她家找她爸幫治傷,沒想到她卻因此而被誤解遭責罵。他說他不是故意的。弄泥說沒關係,並不是他的錯,而是別人理解不到他的手語意思而造成的誤解。
弄泥能理解他的意思,啞巴很高興。他帶弄泥拿著青菜到鵝群中去喂鵝。鵝都很聽啞巴的話,不爭不搶,公鵝表現得很紳士,母鵝也表現得很淑女。它們在弄泥和啞巴身邊遊戲,甚至還讓弄泥撫摸它們光滑得像絲綢的羽毛。
啞巴突然“話”很多,不停地比劃著告訴弄泥很多關於他放鵝的故事。弄泥都能“聽”得懂他要說的好玩故事。弄泥不時開心地笑起來,啞巴也笑起來。
路過的人都看著他們,有時候也會停下來聽聽他們說什麼。奇怪的是,以前弄不懂啞巴手語意思的人,現在也像弄泥那樣好像大致能懂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