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1 / 2)

春天,花開遍地,綠意勃勃。

豫州城外,春耕時節,播種、插秧的農忙景象一片的熱火朝天。豫州城內,貓過冬的商販們,或存了積貨,或入了新貨,售賣的吆喝聲一聲比一聲響亮。

春色迷濛,綠水江煙波浩渺,兩岸遍植梧桐樹,清明過後隻下了一場春雨,也使得梧桐洗淨,長出了嫩芽。

碧洗的天空出現一抹彎彎如橋的彩虹,成月落自窗戶裏看不清楚,從軟榻上爬起來走到院子裏仰望天空。也不知道哪一下沒活動好,扯動了腰間的傷口,就疼得呲牙咧嘴,餘光就看到了穿深藍色常服的秦昭。此時,正站在院門口,冷冷的將她的窘態看著。

半個月前,整日悶在屋子裏臥床,戒葷腥鹹辣的成月落實在饞的不行,偷偷跑去了清軒閣開了一頓葷。回來的時候,太過慌張,在門口絆了一跤,傷口開裂,加上吃了發物,夜裏就燒了起來。幸虧阿甲聽到了她虛弱的喊聲,闖了進來。

一摸成月落的額頭,很燙。阿甲掀開被子,把隻穿了褻衣的成月落翻過去,白色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透。阿甲是活在生死威脅邊緣的人,受傷多了自然會治傷,當下就找來了針線把成月落的傷口又縫了縫,止住了血,才去喊了秦昭找大夫熬了退燒的藥給疼暈過去的成月落灌下去。

自那以後,成月落發現身邊多了一個影子一般存在的人,隱在暗處,成月落平時也見不到本尊,隻剛邁出東廂院門半步,那黑影就閃了出來,也不說話,一堵牆似的站在那裏,無聲卻意思明顯。

傷口再次裂開之後,成月落又躺了二十多日,已經是悶得無語凝噎了。阿甲下棋是高手,聊天解悶實在是不行。九殿自那日丁字巷給她縫了傷口之後,再也沒有露過麵。

直到今日,在春日細碎如金的陽光裏,將她的狼狽看在眼裏。

不知道怎麼地,眼前這樣眉目不驚,神情不喜的九殿,反而讓成月落想起來丁字巷那日抱著自己,手都在抖的秦昭。

成月落對秦昭笑笑,沒話找話道:“傷口已經長好了,不太疼了。”

秦昭點點頭,視線落在水潭旁的一株牡丹花苞上,淺淺的粉有一抹點點的紅。

一個月沒見了,養傷最是長肉,成月落臉頰上的肉又嘟嘟了些許,陽光下,是光澤的嫩粉色,秦昭說:“胖了。”

……

成月落微囧,點點頭,“也不讓活動,黑伯還卯足了勁兒讓廚房給我送滋補的湯湯水水。”

又沉默了一會兒。

秦昭說:“今日城郊有一年一度的踏青節,很熱鬧,去看看?”

“好。”成月落生怕秦昭反悔,一步上前拽著秦昭的胳膊就往外走。

秦昭笑道:“要不要換件衣服?”

成月落擺擺手,“都有些小了……”

秦昭大笑出聲。

踏青節在豫州已經有近百年的曆史了。最早隻是富家子弟春日郊遊,即興鬥詩的小聚會。逐漸的規模越來越大,平民百姓家的少男少女也加入了進來,到當今聖上駐守豫州的時候,踏青節不再隻是以文會友,軍隊裏的年輕小夥子對酒當歌,比拚起了功夫。規模到這種程度,府衙隻能擔起了組織者的責任,除了維持秩序以外,還設立了彩頭。

遠空萬裏,淺翠輕碧。綠水江畔,人群熙攘,熱熱鬧鬧。

成月落見三三兩兩為伴而行的年輕女子們,俱是盛裝華服,從畫眉的筆觸上就能看出來是精心裝扮的,不由問向秦昭,“這一個個的妝容少說也畫了兩個時辰,真的是為了踏踏青草地來的嗎?”

“多半是為了找如意郎君而來的。”說這話的時候,秦昭的語氣裏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緒在裏麵。

因為他平時說話的時候極少有情緒在裏麵,所以成月落轉頭看向秦昭,隻見他的眼睛沉沉的黑,春日的和煦陽光沒有能夠跌入分毫,嘴角繃著,臉上仍是無喜無怒。

相處到底日子長了,成月落知道他心裏並不是像臉上那樣毫無情緒的,最起碼他的語氣裏就帶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