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女王(3 / 3)

顏靜嫻與她不同,是支持此事的,反道:“你原便不管事,如今還是一如往昔罷。這裏麵的事情,你是不知道的。”

顏靜媛氣結,便跑去勸顏神佑。

雖然顏神佑比顏靜嫻要凶殘得多,但是就顏靜媛的經曆來看,她與顏神佑打交道的時候極少,被顏靜嫻數落的時候居多。所以,她並不如何懼怕這位堂姐。所謂無知者無畏,她還真找上顏神佑來了。

顏神佑就為了反駁反對者,特意從宮裏搬出來住到宮外府中。原以為會是戰鬥力強悍的家夥來踢館,沒想到先來的是個弱雞。

大家就不在一個次元,話不投機半句多。好在顏神佑的耐性不錯,忍著無聊聽顏靜媛說了許多“你現在名也有、利也有,不如退下來相夫教子,過過安穩日子,把兒子養好了,比你自己出頭強百倍”這樣的話。

以袖掩麵,顏神佑打了個哈欠,由著顏靜媛說到口幹舌燥,終於詞窮,也沒有給顏靜媛一個答複。顏靜媛眼巴巴地等著她點頭讚同,然後說不再惹事了,從此還是一團和氣。

豈料顏神佑看一看天,說:“天也不早了,留下來吃飯吧。”

顏靜媛卻沒有她這麼有耐心,頗為急切想要一個答案。顏神佑隻是笑笑,留她吃飯。

顏靜媛:……“阿姐,你倒是給我個準話兒啊!”

“吃飯吧。”

顏靜媛:……她被急哭了。每次聽人說“皇家的女兒就是不一般”的時候,她都打心裏覺得臊得慌,總覺得不是句好話。

顏神佑溫柔地道:“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呢?有什麼為難的事兒啦?”真像個關心妹妹的好姐姐。顏靜媛終於被氣哭了。

還好,很快,薑戎就來了,免得她被氣死。

聽說薑戎來了,顏靜媛顧不上哭了,一邊擦眼淚一邊打嗝,抽抽著要回家了。顏神佑還說:“路上小心,你這是怎麼了?在婆家受委屈了?說出來,誰敢欺負我們家的女孩兒,我讓他好看!”

顏靜媛敗退。

薑戎與顏靜媛擦肩而過,還覺得她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倒像是“掩麵而逃”。不過他自己的外甥女都顧不過來,也沒空去理會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顏靜媛是個戰五渣,隻要微笑著聽聽,就能把她氣哭氣走。薑戎卻不同,他隻要麵無表情地坐著,一言不發,盯著顏神佑看五分鍾以上,顏神佑就得琢磨琢磨:這大舅樣子不對,我哪裏惹到他啦?是不是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這就是區別了。在顏神佑童年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薑戎一直扮演著一個類似父親的、靠譜的男性長輩的角色,顏神佑對他頗為敬重。

坐了一陣兒,還是薑戎心切,開口道:“你怎麼不弄些驚人的事情不肯休呢?”語氣裏是說不出的疲憊。

顏神佑低頭作懺悔狀,薑戎卻不吃這一套:“你給我一句實話,別讓我懸心了,行不行?你娘不容易……”

顏神佑仰起臉來,滿臉的誠懇:“我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做點什麼,讓想離間骨肉的小人閉嘴,以後會有數不清的麻煩的。有些事情,打一開始鎮住了,小人們不敢動,事情就會順利。如果一時軟弱了,小人見有機可趁,群起而攻,後麵就會困難重重。蚊多咬死象啊。”

薑戎道:“你現在這就能堵住悠悠眾口了?信不信就要有你想謀奪東宮的話兒傳出來了?”這等話,也隻有他能說了。

顏神佑翻了個白眼:“真無聊!我要真想做,會拖到現在?”

“流言是不會管真相的。”

顏神佑道:“我就讓他們閉嘴,我會退而辦學的。”

“嗯?!收買士人之心,你不想活了?!是,現在功臣們認你,你們是一路的,是因為你沒做出格的事情,真要做了你試試。千百年的宗法,沒那麼好破的,你已經有些出格了。我要不是你舅舅,我早也鬧起來了。”

顏神佑心裏有些難受,麵上不顯,不緊不慢地道:“女學。我與阿舅交個底兒,我受封後,不會再多插手現今管的事情之外的事務,除非有人要我管。我寧可多花些時間泡在女學裏。”

薑戎頹然道:“你可記住了。”

顏神佑笑道:“好。”

薑戎道:“好了,舊族那裏,我會遞話的。”

顏神佑長揖謝道:“有勞阿舅了。”

薑戎罵道:“自從你娘出嫁,就為你家操心,好容易以為安穩了,你又來!上輩子欠了你們的!我欠了你們十八輩子的債!”

顏神佑默默聽著,隨他罵。

薑戎罵了一頓,方覺得胸口暢快了些,起身道:“你好自為之。”顏神佑親自將他送到了府門外,直送到車上,薑戎才說:“你回去吧。好好歇歇。我說,你再生個孩子吧,收收心。”真是被氣糊塗了。

顏神佑笑而不語,斜眼看到拐角那裏有個眼熟的身影,一擰身擋住了薑戎的視線:“阿舅慢走。”

那熟人正是馮三娘。她雖在樞密院裏任職,卻是時常往顏神佑這裏報到。馮三娘很明白自己的靠山是誰,也很明白,輿部的許多工作,還是得顏神佑給點指導。故而在維護顏神佑這件事情上,她也是不遺餘力。

馮三娘手上的探子多,這份工作極合她的八卦天性,暗探們神出鬼沒,探聽了不少消息。這一回,針對顏神佑封王之事,少不了牛鬼蛇神往外冒。馮三娘便偵知,有人欲借此生事。

這世上,有人造的祥瑞,自然就會有人造的凶兆。最簡單的是服妖,穿個奇裝異服、梳個奇怪的發型,出來跳個大神什麼的。再高一等,就是弄個牆倒屋塌,路突然斷了一類。也有一些人,造個什麼讖語,搞個或者似是而非,或者指向明確的歌謠,教會小朋友們沿街傳唱。

馮三娘便報:“就在京中有一處宅子裏,有幾個酸丁碰頭,一頭編歌兒,一頭作怪。還悄悄找了個石匠,要刻個碑什麼的。”

顏神佑道:“都盯住了?”

馮三娘道:“正是。”

“這樣的事情,將來不會少的,要拿一個做大,宣揚出來才好。看準了,他們正在裏麵造假的時候,弄出個響動出來。”

馮三娘會意。

次日果然傳來消息,京郊某地一處宅子裏常傳出奇怪的聲音,鄰居本來沒想管閑事。豈料半夜這裏屋頂被怪風吹跑了,瓦片落了一地,真是奇怪!大家趕去一看,好麼,幾個石匠在鑿碑!

顏肅之聞訊大怒,命杜黎徹查!一麵催促著政事堂趕緊的,頒詔了!

薑戎既已改變立場,政令自然通行。楚豐又得楚氏暗示,自不為敵。舊族領袖都不起頭,反對的勢頭便弱。亦有太學生等上書,又複有些禦史一類反對,卻不能動搖顏肅之的決心。

封王之事,終成定局。顏肅之以楚源為使,持節策顏神佑為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