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謁長1(2 / 2)

“看看你,也不換身衣裳,”說著話,已是笑意盈然拉我上前,用一位老祖母特有的眼光仔細端詳,唯恐漏看一處。

“還好還好,這裏並沒有旁人····”

“你這丫頭,千裏迢迢回來,就是為了氣我。”祖母話一出口,素來與祖母相處就是不太拘禮的崔嬤嬤笑開了,我到也是大大舒了口氣。

剛才祖母把我在懷裏時,我不動聲色地幫她把了把脈,確信是家人說的隻是著了暑氣,並不是怕我擔心才說輕病情。眸光轉動,便想起路上詢問茯苓府上境況之事。

“阿姆就會笑話我,也不看看阿茀幾天幾夜沒合眼,跑死了幾匹上好大宛馬,到家衣服都不換就來了呢!”我鑽到她懷裏,作勢不依。

“你聽聽,她倒是跟我邀起功來了,”說著就掐我的臉蛋,“這大宛馬舉國就禦苑裏蓄養了百匹,可是,頂好的都被你挑去了,太仆也怕了你,我就是三頭六臂,也是不能賠給你了。”

我一聽就來勁,笑嚷道:“誰說不能,詩經上怎麼說的,”我故意歪頭,黃了晃腦袋,“‘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東宮之妹,邢侯之姨’這句話說的就是我家阿姆呢。”

她用手指我,看向崔嬤嬤,“嫻,你說當年的盧經陽也不如她吧?”

範陽盧氏的公子,盧經陽,那位把在清談上一向自傲的祖母*得詞窮的男子,有一對據說是像鳳凰一般飛揚的眼眸,隻是在昔年北國舊人的用惋惜的語調,像吳人一般,低低的談話時,才會出現的人物。

像從畫裏麵走出來的少年,留給人們的卻是家國覆滅時,絕望的驕傲·····我看向崔嬤嬤,衝她又是擠眉又是眨眼的,把向來在旁人麵前謹肅的她也逗笑了。她不得以,隻好以象牙雲錦紈扇遮麵,“正是呢,公主,我也是粗略看幾本過史書的······幾百年,也就隻有一位盧郎啊,那樣的少年,即使是與他相似的人也像夜明珠一樣難尋呐。”

我聞言,也在阿姆的懷裏吃吃地笑了。

同阿姆一樣,也是少年成名的崔嬤嬤,又何止是粗略看過幾本史書呢?清河的崔氏,那樣的高門,又怎麼允許將來極有可能成為其他冠以世家之名主母的人,隻看幾部史書呢?

祖母隻是聽著,好像又不在聽,半晌,笑意更深了,也不看我,隻是悠遠的說:“那就當盧經陽開口同我要的吧·······”

那樣的故國,那樣的故人,似乎就應該用這樣追憶的語氣來懷念,那時,我隻是認為阿姆隻是一種追思的惆悵·····“我嘛,倒是想向殿下討個恩典。”

祖母眼中精光一閃,旋即頷首示意我繼續。

“我聽說阿姆這些日子小恙,怕過病氣給孩子們,孫子輩的很久不來問安了,阿姆一定是想念了,剛好阿嚐也想念您,您就賜個恩典,讓他過來吧。”我搖著祖母的手“成嗎?”

祖母隻是恍然回頭,定定的看著我失神,半晌,不覺失言:“像,真是太像了·····”

我疑惑,“阿姆,你說什麼?”

崔嬤嬤顏色閃了閃,馬上定神,“公主說啊,郡主您像相爺小時候這般撒嬌呢,難怪是嫡親的爺倆啊。”

茯苓也吃吃地笑了,也出言附和:“到底都是琅琊人呢。”

就這樣又說了會話,祖母便允了讓翥兒明天來問安,又說乏了,這樣我便辭禮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