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魚醒來的時候,看見的不是郝武,也不是陸遜,而是任飛!
在她的印象中,任飛一直都是一個服飾整潔、頭發整齊,姿態溫文爾雅,天塌下來也能保持優雅的謙謙君子!
可是,眼前的任飛卻很不一樣,他的頭發亂了,露出許多灰白的頭發。任飛有白頭發,莫小魚早就注意到了,但此時的任飛,兩鬢幾乎全白了。頭發白了,隻要臉上年輕,反而別有一番味道。但任飛的臉既憔悴又蒼老,額頭上有了明顯的抬頭紋;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眼角居然出現了魚尾紋。
一瞬間,莫小魚有種錯覺,她是不是穿越到二十年後了,她看到的是二十年後年過半百的老年任飛。
莫小魚吃驚之餘,忍不住問了一句所有穿越人都會問的問題:“現在是公元幾幾年?”
任飛似乎想笑,但是他臉上出現的表情卻比哭還要難看:“小魚,你隻昏睡了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莫小魚明顯不相信,“任醫生,兩個小時你幹了什麼,為什麼你會這麼老?”
任飛抹了把臉,在椅子上坐下來,呆呆地望著前方。
莫小魚順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看見任飛麵前有一張桌子,桌上有一件像是衣服的東西。
“那是什麼?”莫小魚從床上坐起來。
“蜀王的救生衣。”任飛回答。
“蜀王?”莫小魚哭笑不得,拜托,從她被郝武綁架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人就開始墮入了古代,說著那些君君臣臣的話。不怪她接受能力弱,真的是惡搞過頭了。
“任醫生,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名字?”
“陸遜!”任飛總算正常了。
莫小魚鬆了口氣,張望了一下:“他人呢?是他帶我來這裏的?郝伯伯呢?你們的基地怎麼樣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他死了。”任飛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了下去,似乎還帶著哽咽。
“誰死了?”莫小魚沒有反應過來,“郝伯伯?”莫小魚頓時變得激動無比,“你們到底想幹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付我們?你們害死了舅舅還不夠,你們到底要殺多少人才甘心……”
“蜀王!”
吼,又來了!
莫小魚咬著嘴唇:“任醫生,你能不能……”
“我是說……陸遜……死了。”
“……什麼?”
“陸遜……死了!”任飛喃喃地重複,臉上充滿了痛苦。
莫小魚瞪大眼睛,再瞪大眼睛,眼珠子沒有掉出來,可是眼淚撲簌簌地從眼眶裏歡蹦亂跳著往下掉。
“你說什麼?你又在騙我?你和陸遜又在耍我?”
“特種兵的主樓爆炸了,陸遜把他的救生衣給了你,他和大樓一起……爆炸了。”任飛的聲音毫無生氣,他的表情簡直就像是一尊石膏。可就是這個樣子,讓莫小魚漸漸接受了任飛的話——陸遜真的不在了!
陸遜不在了?
陸遜不在了!
此後,再也沒有那樣一雙有力的臂膀,可以在寒冷的夜裏抱緊她;也再也沒有一雙寬厚的手掌,在她雙腳凍麻的時候為她按摩……
此後,她傷心的時候,得一個人挺過去;她寂寞的時候,得一個人熬過去……
一時間,絕望和痛苦同時撕咬著莫小魚的五髒六腑,她覺得胸腔內空空如也,她的心,她的肺,她的靈魂,統統消失不見了。
她想哭,可是她卻發不出聲音。她的下頜顫抖得厲害,牙齒好幾次誤咬到了舌頭和嘴唇。
眼淚倒是抽瘋了,簡直像是打開了水泵。
痛斷肝腸,最是無聲處!
任飛似乎想起了什麼,他抬起頭,望著莫小魚:“你懷孕了。”
又是一個晴天霹靂,震得莫小魚頭昏眼花、四肢無力。
任飛攙扶著她坐了下來:“是蜀王的嗎?”
莫小魚呆滯地望著任飛,沒有反應。
“是陸遜的嗎?”
陸遜!
陸遜!
莫小魚陡然間放聲大哭,陸遜你在哪裏?你為什麼不繼續騙我?耍我?愚弄我?欺負我?甚至報複我?
任飛沒有打斷她,隻是默默地遞上了毛巾。
莫小魚把臉埋在毛巾裏,哭得掏心挖肺。
淚,已經流幹;聲音,已經哭啞;可是,悲傷卻遠遠沒有結束。莫小魚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
任飛退後一步,忽然向莫小魚躬身參拜:“臣太醫任飛,參見皇後娘娘!”
莫小魚的目光慢慢地轉移到任飛身上。
任飛見她有了反應,繼續說道:“陛下已經向朝臣們確認了娘娘的身份,娘娘若是誕下龍子,即立為太子,繼承大業。太子滿十八周歲,當登基為新任蜀王,治理蜀國。在這之前,娘娘可以全權代理、聽政於朝。”任飛望了望莫小魚,莫小魚神思恍惚,似聽非聽,他歎了口氣,在這種時候,向莫小魚講述蜀國的治國之道,會不會操之過急了?可是,時不我待,如今蜀國無主,人心渙散,必然有人伺機而動,企圖謀權篡位。莫小魚早一點知曉,蜀國的穩定就會早一點到來。
“娘娘,蜀王之下,設有首府,首府內,有相國四人,輔助管理朝政……”
莫小魚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這一切真的太無稽太荒謬太冷幽默了。
陛下?
娘娘?
太子?
如果她穿越回到封建王朝了,有人跪在她麵前喊她娘娘,讓她出來主持朝政,她雖然莫名其妙,但還能夠馬馬虎虎接受。
可是,現在呢?她剛剛穿著最先進的救生衣從一幢爆炸的大樓裏逃出來,躺在東華第一醫院的病床上,接受著現代化的醫治,卻被人冠之以“皇後”的稱呼,讓她去治理什麼蜀國?
三國演義?還是三國殺?
她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任飛歎了口氣:“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