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又傳入老袁耳中,遂將忌段之心,移人靳、馮身上,即飭長子克定,練模範軍,抵製段氏,調第四師、第十師駐上海,第五師內一旅駐蘇州,安武軍第一路駐南京。此項布置,皆是防馮變動。
還有雲南都督蔡鍔,亦為袁深忌,遂免他本職。召他入京,表麵甚為加禮,暗中卻是拘束。蔡亦恐為袁忌,每晤對時,必作呆言。誰知老袁格外機警,嚐對左右道:“鬆坡太用心了。”
左右道:“哪個不想貴顯,倘主子給他美差,還有不聽命的嗎?”
袁聞言大喜,遂屢加顯秩。老袁一心想籠絡他,偏他不動聲色,老袁終不明其妙。一日召他入府,晤談後,袁又言及帝製。—蔡離座道:“鍔起初是讚成共和,及見二次革命後,才知中國不能無主,鍔本欲倡言君主政體,因想著宋案,不敢發聲,今主子首言及此,我是很讚成的。”袁心想道:“蔡是民黨首領,朱必能心口如一。”乃又問蔡道:“你既讚成君體,前時贛寧起事,為何居間調解?”蔡答道:“前時僻處南方,在民黨範圍內,又隔政府太遠,不得不如此做。望乞主子寬容一二。”老袁又與他談些時,然後送客。蔡回至寓,心中想道:“老袁雖被我一時瞞過,但吾身居虎口,終難久安,可恨當日來京,未曾躊躇,又將家眷帶來,實屬鹵莽,若要脫逃,又恐家眷受害。”
左思右想,心神不定,忽自語道:“我負七尺之軀,豈不能避害嗎?”遂安穩睡覺。次日天明,起身後,即去一班帝製派人物中,隨波逐流,折節下交。日久漸近親熱,起初落落難合,至此皆說蔡君好人,實是錯怪,從此釋嫌,遂組織一個消閑會,原來是公事畢,即集合起來,吃酒談心,這個說帝製好,那個說共和不如帝製。鬆坡道:“共和非不好,不過我國人不夠共和程度,才吃共和虧的。”忽一人大聲道:“鬆坡兄,你也知道共和利害了。”蔡回視其人,乃楊度也,是籌安會首領。彼此爭辯,經在座人替他解嘲,一笑而罷。奈楊度終不服蔡,遂檢出請願書一紙,向蔡鍔道:“你讚成帝製,應向上頭請願,何不簽名?”蔡鍔道:“我已在總統麵前請過願了,你叫我署名,有何不可。”遂走至案前,提筆寫“蔡鍔”二字,又簽了押,還交場度,家見他真爽,皆讚賞一番。
且說蔡鬆坡,每日與楊度日事征逐,花天酒地,早有人報知老袁。老袁見克定在旁,說:“此人果樂此不疲,我可高忱無憂了。”每日派人偵探他行徑,回去抿告。鬆坡也自覺著,從此格外胡鬧,遂設調虎離山之計,將夫人先送回,自己再設法脫身。當晚回寓,候侍婢睡熟,又四處巡看,見無人蹤,遂回房將夫人喚醒,先說明情由,後授以密計,如此如此。夫人道:“若非夫君先說明,我真以為薄幸了。”次早起身,先至總統府,投刺求見。侍官答言未起、蔡故作懊悔狀:向侍官道:“我有要事麵陳,總統起時,煩稟報,請立電話,召我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