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集市裏賣的猛獸,被人們稱為“騎獸”。那是生存於藏海中的妖獸被狩獵師捕捉馴服之後的猛獸,腳程比馬匹快了十倍不止,漸漸地成為了人們平時所需的坐騎。
藏海中妖獸種類繁多,但並非任何妖獸都可以被馴服成騎獸的。狩獵師一般捕捉的是腳程又快又生性溫順的騎獸,這樣一來比較容易捕捉馴服,二來即使被馴服的騎獸還殘留著一些天生的野性,也不至於突然傷人。
這些在藏海長大的妖獸一旦被馴服戴上馬鞍,奔跑的速度是上等駿馬的十倍,快如風,疾如電。物以稀為貴,一頭騎獸有時候可以賣出高達幾千金的價格,常見的腳程不是特別快的至少也需要兩三百金,所以妖獸不但成為坐騎,也是權貴之間鬥富炫富的手段。
琅蒼城毗鄰藏海,許多狩獵師都是從這裏的海港朝藏海出發的。又因為這裏商旅眾多,交易繁榮,所以自然而然有了這一個專門販賣妖獸的市集。官府因為能夠從騎獸交易中獲得暴利,因此販賣騎獸在任何一國一郡都是不犯法的,並且還有官府的支持,每一頭騎獸都有官府蓋章的文書,就跟房契一樣,用來證明騎獸的所有權。
以竹木將方圓十幾畝地的空地都圍繞起來,搭建成馬廄的樣子,裏麵堆滿了槁草。一頭頭未戴上馬鞍的騎獸或站著或蹲在草堆中,睜大著毫無情緒的眼睛,空洞地看著每一個從它們眼前走過的人。
別看馬廄四周的柵欄普普通通,細看之下就會發現柵欄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咒文。這些咒文對人無效,卻是用來對付騎獸的。
“你看,我都說不用擔心了。這是為了防止騎獸逃走,或者一些馴服得不是很好的騎獸突然傷人。”齋亭指著木欄上麵的咒文對靈槐說教。
靈槐不置可否地緊跟著她,以防突發事件的發生。
馴獸師們站在柵欄上高聲吆喝,向買客滔滔不絕地介紹自己的騎獸多麼動作敏捷行動如風。來回穿梭的人無不是穿著華貴,珠光寶氣,昂首挺胸的身姿透出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齋亭帶著人一派輕鬆自在,猶如春日郊遊踏春一樣悠然自得,一會兒站在這頭騎獸前麵細看,一會兒趴在木欄上伸手去摸騎獸的腦袋,嚇得靈槐緊緊地跟著她,一刻也不敢眨眼,就擔心她那兩隻蓮藕般粉嫩的小手臂眨眼間進入騎獸的血盆大口裏。
可恨的是那些大聲吆喝的馴獸師一見齋亭穿著一身上好的綢緞裙襖,光是佩戴在腰間的玉佩就價值不斐,頓時就像見到一座金山一樣,慫恿著齋亭盡管和騎獸“親近親近。”
靈槐正滿腦子想著法子讓齋亭肯乖乖回去,突然一股濃鬱的酒味混雜著騎獸的氣息,撲鼻而來。
齋亭也皺起眉頭,捏著鼻子一轉身,驀地對上一雙純淨空洞的琥珀色的眼睛,心神一蕩。
琥珀色!
大大的琥珀色的眼睛長在一張長長的獸臉上,瞳孔裏清晰地倒映出齋的模樣,緩緩地轉動了幾下。齋亭退後才看清楚麵前是這一頭騎獸高大如同駿馬,毛發光亮,身上卻有著漂亮的虎紋。它站在馬廄中,從柵欄上方探出頭來,看了看齋亭,鼻子裏噴著氣息在她的肩膀上蹭來蹭去,搖晃著火紅色的長尾巴,絲毫不見野獸的凶悍。
“靈槐你看,這是鹿蜀!鹿蜀啊!”齋亭一把抱住猛獸毛茸茸的脖子,高興地又叫又跳,“你看它的眼睛,是不是覺得很漂亮?”
不,她完全不覺得!她隻覺得小姐衝上去抱住這隻高大的騎獸的舉動實在是太驚悚了,而小姐臉上興奮的表情更加令她感到一股熟悉的不祥的預感。
她家小姐,可從來連一丁點千金小姐應該保持“優雅文靜大方得體”的自覺也沒有。相反的,估計是從小隨著自家叔叔出入各種場合,長期耳濡目染之下鬼主意隨手就能抓來一大堆,加上那任何事情一旦拿定了主意就絕對不可能改變的死擰的性格,小小年紀已經在琅蒼城裏混出了“小惡霸”的名頭。
所以,靈槐臉上鎮定地微笑:“嗯,的確很漂亮。嗯——天色不早了,書院的射箭比賽也應該開始了吧?再不去的話就……”
“嗯!我決定了。”齋亭的小手用力地拍在騎獸身上,“這頭騎獸——我買了!”
果不其然,她看到的是靈槐幾近崩潰的表情。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四個人高馬大的護院呆呆地站在一旁,看著平時裏可靠穩重溫柔體貼的靈槐姑娘此時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居然麵目“猙獰”地對著他們的小姐聲嘶力竭地大吼,心想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靈槐姑娘英勇無敵啊!要知道他們家小姐,年紀雖小,脾氣可不小,除了老爺還從來沒有人敢大聲對她說話,更別說對她大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