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騎獸這麼危險,你就不怕它突然發狂嗎?”
齋亭摸著鹿蜀笑道:“不會啊!你看,它多麼乖啊!”
靈槐把兩眼一翻,幾乎要昏倒過去:“就算小姐想要買騎獸,也得問過老爺吧?不如小姐先回家跟老爺說一說,要是老爺同意了,咱們再過來買好不好?”
齋亭學著她翻了一個白眼。
叔叔同意買騎獸?除非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她撅嘴道:“叔叔哪裏會同意?自從我跟他說了想要騎獸,他就連每個月的零花錢都不給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叔叔是怎麼對我的。上次當玉佩的事情,難道你忘記了嗎?”
“即便如此……”靈槐想了想,“小姐,咱們府裏也不需要騎獸呀。”
“我需要。”她嬌蠻地揚眉道。
“可是,難道小姐也忘記了嗎?上個月妖獸在城裏吃了兩個人呢!騎獸在成為騎獸之前就是凶殘的妖獸,難道你不怕嗎?”
“我為什麼要害怕?騎獸跟妖獸不同,可是很溫順的。”齋亭笑咪咪地摸了摸旁邊高大的騎獸,“順便告訴你,鹿蜀在成為騎獸之前也是很溫順的。”話剛說完,那頭騎獸仿佛通曉人性,毛茸茸的大頭顱撒嬌似的在齋亭的肩膀上蹭來蹭去,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音。
靈槐卻隻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跑出來了,堅決地搖頭。
齋亭,驀地眯起雙眼壞壞地笑了起來:“我說——靈槐該不會是害怕吧?”
“誰害怕!”靈槐瞬間大吼著否認。
取笑的目光掃過她青白的臉色和發抖的手腳,齋亭一臉“我明白、我了解”的優雅微笑,指了兩個護院道:“靈槐姑娘驚嚇過度,再呆在這個地方恐怕會出事,你們兩人趕緊送她回馬車裏休息吧。”
“我沒有害怕……小姐,不可以買騎獸……”
對於靈槐漸漸遠去的吼叫,齋亭隻是拍了拍耳朵。
嗯!很好!這下子妨礙她的人都不在了。
齋亭拍了拍探出腦袋要同她玩耍的鹿蜀,環視周圍,嘟喃道:“怎麼沒看見狩獵師?把鹿蜀丟在這裏,人卻不在?喂!這是誰的騎獸?”
她扯開嗓子喊了一聲,須臾之後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帶著濃濃醉意的慵懶聲音從草堆後麵傳了出來:“我不就在這裏嗎?”
齋亭吃了一驚,連忙伸長脖子朝馬廄裏麵看去。別的狩獵師都扯著大嗓門極力推薦自家的騎獸,他卻躲在草叢裏喝酒睡大覺?到底有沒有心做生意?
目光越過高大的騎獸,隻見堆積的槁草後麵轉出來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抱著酒壇子的大漢。齋亭看了他一眼就皺起眉頭,再看一眼,眉頭皺得更深。
大漢粘帶著幾根枯草的頭發亂糟糟的猶如鳥窩,滿是胡須的臉孔上隻看得見一雙濃眉深目,其它都被胡子完全遮住了。兩隻眼睛帶著朦朧的醉意,似醒未醒。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酒,竟然連馬廄四周都是濃濃的酒氣。破了幾個小洞的葛色秋袍上麵不知沾了什麼東西,青一塊,紅一塊,紫一塊……齋亭心想該多久沒有換洗過了——袍子鬆鬆垮垮地穿在他身上,用同色的腰帶係著,腰間插著一把收進刀鞘裏的短刀,緊緊纏繞在刀柄上的深褐色繩子還帶著暗紅的血跡。
他這副模樣,街頭的乞丐流民都比他齊整一些。
他醉醺醺的目光沒有焦點地從齋亭臉上掃了一遍,帶著漫不經心的慵懶。
“買騎獸是吧?”他醉醺醺地說了一句,似乎還是自己手裏抱著的酒壇子吸引力比較大,仰起頭咕嚕咕嚕地將壇子裏的酒一口氣喝個精光,暢快地歎了一聲,愜意地抹去嘴邊的酒漬打著酒嗝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他一走近,齋亭就能聞見他身上濃烈的酒味,幾乎熏得她今天的早餐在胃裏麵翻滾。
“小姑娘看上我的騎獸了?”他打了一個酒嗝,整個人倚靠在柵欄上麵疏懶地笑。明明隻是一個揚起唇角的微笑,可在別人眼裏,他的笑卻是冷笑,帶著苦苦的滄桑的味道。
齋亭忍住胃裏麵的翻江倒海,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裝出一副精明的模樣打量著他的騎獸,道:“你的騎獸賣什麼價格?”
要不是賣鹿蜀的僅此一家,她老早就掉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