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大漢費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皮，伸出兩根手指在她麵前一晃：“三百金。”
齋亭眨一眨眼，睫毛密長的大眼睛清亮靈動，還帶著幾分精明：“以鹿蜀的價值，三百金不貴，倒是我占便宜了。”
“嗯！我做生意向來童叟無欺。”
她默然不語，摸了摸鹿蜀的皮買，又看了看它的眼睛，牙口、四蹄，小手稍微用力地拍打幾下鹿蜀強健有力的肌肉，打量了許久才點頭道：“不錯！毛發順滑光亮，目光清澈溫和，足蹄肌肉結實有力，是一頭好騎獸，值三百金。”
大漢醉醺醺的目光一閃，有些驚訝眼前這個小女娃懂得還真不少，豎起大拇指在她麵前搖晃：“你……識貨。”
他殊不知齋亭自小跟在叔叔身邊，聽多了大人們的生意經，耳濡目染之下還是懂一些皮毛的。今日是她頭一回買騎獸，而且臨時決定的，是以並沒有事先了解行情，又怕被賣家當做是無知的小孩子被他們糊弄，所以才裝出一副很了解騎獸的模樣，把從書裏麵看到的拿出來現學現用。
齋亭對於他的稱讚並沒有多大的歡喜，她麵帶微笑地說道：“童叟無欺也罷，漫天要價也罷。鹿蜀雖然性情溫順，一旦完全被馴服就很聽話，但是它動作敏捷，多疑謹慎，聽說有時候狩獵師在藏海裏蹲上一整年都很難捉到。你獵得一頭鹿蜀不容易，將它馴服成為騎獸更不容易。這麼難得的騎獸你隻賣三百金？”
男子斜眼瞟向站在鹿蜀身邊顯得格外嬌小的女孩子，道：“你是嫌太便宜？”
“確實便宜。”她笑盈盈地說道，“你看看別人，即使是常見的騎獸也巴不得能夠抬高價格多賺一些。既然你擁有鹿蜀，完全可以定一個更高的價格。難道你不想多賺些錢嗎？”
大漢把手一揮，道：“我想不想多賺……是我自己的事。你這女娃好囉嗦。到底買不買？不買就走開，別打擾大爺……嗝！喝酒！”說完懶洋洋地趴在柵欄上，衝著齋亭打了一個酒嗝。
齋亭一張俏臉被熏得都青了。
她又退了一步：“我是這樣想的，如此難得的鹿蜀才買了三百金，該不會是哪裏有問題吧？”
男子一聽，立即瞪大了惺忪的雙眼，手一撐木欄從裏麵跳了出來，居高臨下地睨著麵前的矮丫頭：“你什麼意思？”
她連忙擺擺手：“我的意思是，這麼難得的騎獸，你把價格定高一些，想買的也大有人在。你何必跟錢過不去呢？我家是經商的，我打小就有個壞習慣，看見別人跟錢過不去就覺得混身不自在。”
“你是有病吧？”大漢毫不掩飾地諷刺道，“隻聽說買主過砍價還價是為了把貨物價格說低一些，還從沒見過嫌價格太低的。你要是家裏真的有錢，那就不必管我開什麼價格了。你拿上千金出來我也沒有意見。”
你才有病！
她嘴皮子無聲地動了動，罵了一句，狀似很煩惱地凝眉，道：“你看，騎獸這麼昂貴，買的人心裏其實是很不踏實的。付了重金買下騎獸之後，每天睡覺前都在想自己買下的騎獸是不是完全馴服了？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咬了主人一口？會不會突然把主人摔在地上？會不會突然恢複妖獸的本性？”
大漢打了一個哈欠，不耐煩地瞟著她。
齋亭又故作老成地說道：“你不懂。人心怪著呢。你的價格高了，買的人就會嫌價格太高，用一兩個時辰的時間跟你砍價。可你若是把價格定得低了，買的人心裏就會想，這東西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還有，別人都賣了那麼高的價，你卻隻賣三百金，他們就沒有怨言嗎？”
“我自己抓的騎獸，我想賣多少錢就賣多少，跟別人有屁關係？小丫頭，這頭妖獸我從去年開始馴服到現在，如今乖巧得如同你家裏養的小貓小狗一樣，別說咬人，就是叫它對人噴口水都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