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皮確實夠厚的。
刁晝無語地想。
他販賣騎獸這麼多年,跟豪門大戶打過不少交道,要說像相齋亭將厚臉皮引以為榮的還真沒見過。
他無聲地歎息。
沒看他一臉凶神惡煞好像隨時要殺人的樣子,對付這樣的刁蠻任性又厚臉皮的千金小姐,他還真的沒轍了。
五花大綁將她帶回去容易,問題是——他的酒呢?說好的紫陽泉釀呢?
為了那一壇子酒他連不願意刮的胡子都刮了,萬一她大小姐一記仇,他的胡子不是白刮了嗎?
刁晝想了想,道:“你真的不下來?”
齋亭雙手雙腳緊緊地環住鹿蜀,道:“就不下去。”
“既然如此,在下冒犯了。”刁晝沒有多大誠意地拱了拱手,同時收在他手裏的黑影又飛了出來。
齋亭眼前一花,自己就被繩子五花大綁綁在了騎獸上麵,手腳維持著熊抱騎獸的姿勢。刁晝扶著騎獸輕輕一跳就坐在了她的後麵,齋亭頓時漲紅著臉大叫起來:“臭酒鬼!臭酒鬼!你竟然綁了我。”
刁晝拍拍她的頭,用很“慈祥”的語氣道:“你聽說過自作孽不可活嗎?勸你趕緊下來你就是不聽,非要坐在騎獸上麵丟人現眼。你不是臉皮厚嗎?那就讓全城的百姓看看相家千金是怎麼被綁回去的。”
語畢,他拉了拉韁繩,鹿蜀立刻騰空而起。
齋亭想要破口大罵,又想到這個酒鬼臉皮也薄不到哪裏去,罵得再難聽對他而言也是不痛不癢的,反而對自己不利,隻好恨恨地咬牙,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幾圈,盤算著回府知道該如何報仇。
“啊——”突然下方的街道傳來了一聲尖叫。
齋亭和刁晝同時扭頭循聲望去,隻見一道黑影從街道的角落裏竄了出來,眨眼間就竄到了他們麵前。齋亭此時才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兩排垂著流涎的森森白牙,就像一把把豎立的尖刀,朝他們兩人咬了下來。
齋亭呆住了。
背後被人一拉一扯,她整個人脫離騎獸飛了起來,驚駭萬分地看著那個血盆大口咬在了鹿蜀的腿上,扭頭一扯,飛閃不及的鹿蜀被硬生生地咬下了一條腿。
鮮血在空中綻放成一朵令人觸目驚心地血花,四下飄落。鹿蜀巨大的身軀無力地砸落在一處屋頂上,一聲巨響,瓦片四濺,住在屋裏的人們紛紛抱頭大叫著跑了出來,仰頭一見到空中的情形,嚇得雙腳一軟癱倒在地上,任由血雨灑在他們的身上。
一隻形體比鹿蜀還巨大兩倍的猛獸盤踞在屋脊上,烏黑的毛發猶如一根根尖利的倒刺將全身包圍起來,完全看不出具體的模樣,隻有一雙銅鈴大的眼睛閃著血紅的光,在風中發出桀桀的叫聲。它落在鹿蜀旁邊,一口就咬住了鹿蜀的頭顱,硬生生地將頭顱扯下來大口地嚼咽,看得底下的人們心肝俱裂,有的撐不住幹嘔起來。
齋亭被刁晝拎著落在了不遠處的屋頂,雙腳剛落地,刁晝就將她輕輕一推,擋在她的前麵問道:“這是襲擊書院的妖獸?”
齋亭不知他為何問這個,下意識地搖搖頭。
刁晝唇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既冰冷又滄桑,說道:“琅蒼城很受妖獸喜歡啊!”
“你能對付嗎?”
“啊?”他苦笑道,“鹿蜀是以速度見稱的妖獸,它尚且不能躲開剛才的襲擊,可見這頭畜生的速度有多快。至於我嘛……盡力吧。”說著緩緩地拔出係在腰間的佩刀。
齋亭一聽,整顆心都懸了起來。以刁晝的自信,說出這樣的話就表明他也沒有把握對付這頭妖獸。如此凶猛嗜血的妖獸,如若不能降住它,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正想著,就見刁晝猛地衝了過去。她見識過鹿蜀的迅捷,卻不想刁晝隻是一個凡人也有著不遜於鹿蜀的速度,躍進了陽光裏白色身影,展開的寬袖猶如白色的雙翼,瞬間躍到了妖獸所在的屋頂。
鋒利的短刀打著旋飛向妖獸的背部,叮地一聲,妖獸背上的倒刺就像鋼鐵一樣,將短刀擋了回去。刁晝揮去黑繩纏住了短刀,手腕一抖,刀子頓時改變了方向,朝倒刺之間的縫隙刺了下去。
正在大快朵頤的妖獸似乎背後長了眼睛,突然一閃就已經飛出了幾丈之外。刀子撲了空刺在屋頂上,轟隆一聲,竟然將屋頂刺出了一個大洞。
妖獸桀桀怪叫,全身的倒刺密密麻麻地射向飄在半空中刁晝。他麵不改色,手裏快速地揮動繩子,將一根柔軟的繩子揮舞得如同鋼鐵般堅硬,如雨絲般密集,形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倒映在別人的眼裏就猶如一朵在空中綻放的巨大花朵,將所有的倒刺紛紛阻擋在外。妖獸又是一閃,頓時在空中消失了。
刁晝躍起的身軀此時才落下,腳剛沾地便迅速地收回刀子,警惕地尋找妖獸的身影。